「可是绫芽少爷……」
「她也在,你不用担心。」
绫芽同学指着我说道。
「……是的。」
司机先生似乎是不敢再对绫芽同学纠缠不放,只能很烦恼的待在车旁,担心地目送我们前往墓园深处。
我也认为他都已经是高中生了,没必要去担心他。但绫芽同学是这种大家族的继承人,或许在他身边的人认为自己有一份责任感。
——咦?咦!这么说,我现在岂不是责任重大!
也就是说,要是绫芽同学遭人绑票的话,我势必要誓死保护他才行。不对,要是学生遭遇危险,身为老师的我原本就是要保护他……
「怎么了?一副难看的脸?」
「啊?没事,我只是在想绫芽同学被人珍惜着。」
「呵,那你干嘛一副难看的脸?」
「因为,托给我如此重要的学生,我想我势必要振作才行。」
「你想?」
「但是转念一想,每个学生都很重要,所以我才在想我势必要每天都很谨慎小心才行。」
「呵呵,你呀,果然很有趣。」
绫芽同学像是忍不住般,呵呵呵地笑了起来,被人当成傻瓜一样被笑,让我生起气来。
「这不好笑吧?我是很认真的。」
「呵呵呵……对不起,不是这样的。」
抑制不住笑的绫芽同学,否定我的话。
不是这样是哪样呀?
「因为受人担心,所以一定是被人珍惜,这不是宝生家的我。」
「你说不是这样,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只是在监视我而已。」
说是监视会不会太夸张了点?绫芽同学不像是会引起什么事故的人。
「我不懂。」
我问他,绫芽同学把头别过去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笑着敷衍过去,迳自往前迈进。
如此说来,今天的绫芽同学经常在笑。平常在学校碰到他时,他总是面无表情居多。
——咦?又来了。
胸口突来的骚动不安,我下意识地用手压住,这种轻轻刺痛的压迫异样感,从早上就没间断。
从刚才吹到现在舒服的轻风突然停止了,接着脚下流过一股凝滞微暖的空气。
——这是……
视线竟模模糊糊暗下来,宛如太阳被遮掩一般。
——是言缚。
那是绫芽同学的言缚。
「看见了吗?」
冷不防地从我身后传来声音,我回头瞧见一个穿着学生制服的男孩子正伫立在那里,长得跟绫芽同学很相似的男孩子。
「你是……」
我以前曾在梦中见过他一次,在月华学院的会客室又一次。
和那时候一样,他的手上,跟解放言缚时我看见的宝生一族同样,都带着沉重的枷锁。
突然间四周变暗,我们被黑暗包围。这种感觉,和我第一次知道言缚之日、那间会客室之时一模一样。
「见到绫芽的言缚了吗?」
原本往前走的绫芽同学始终站立不动、神情黯然,茫然地凝望远方。他的手,一直被一朵大大的兰花枷锁系住。
「我看得到。」
我才一回应他,这男孩就露出悲伤的微笑。
「你明白吗?我们一族,比起任何普通人都来得容易沉溺于悲伤,坠落于绝望。」
不管是悲伤或绝望,只要人生在世,谁不会经历到。但是宝生家的人,却很容易坠落于黑暗中。
「我渐渐明白了。」
「嘿,你果然聪明。」
「我都解放言缚五次了,终究会明白的。」
并且,受困于悲伤。
「像宝生家这种封闭的世界,只要出现一个悲伤,就会连系起所有拥有言缚诅咒的人,然后启动一个接着一个的连锁反应。」
我无言的点点头,这就是悲哀的现实。
「你要帮助绫芽。」
「若是我可以帮得上忙,我一定会帮忙。」
但是只要我看不见绫芽同学的言缚,我就使不上任何力。
「我虽然知道言缚在哪里,但我还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言缚。」
在日常生活里是感受不到言缚的存在的,但只要像这样专注精神就可以感受到它的存在。专心注凝视的话,也可以看见被言缚诅咒的枷锁。
但只有这种程度,还是无法得知绑住对方的言缚到底是什么。
我必须借由跟对方谈话,得知那个人内心曾受过什么伤害,才能从囚禁他的话语中找出言缚。
——囚禁绫芽同学的事物,我还是看不出任何端倪。
而且这言缚既是连锁反应,那么囚住绫芽同学的事物到底还剩几个,我也毫无头绪。
「你还不明白吗?」
「咦?我怎么明白?你们才是被囚禁的人,我只是在旁观望而已呀。」
对于我的回答他笑了。伸出手让我看他的枷锁,宛如在炫耀一般。
——虽然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