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我没办法阻止尊少爷与有叶大小姐。”冬子垂下头。
初音露出苦笑,并重新靠回棺木里的枕头上。
这两位孙儿真是让她疼爱不已。
“那个满手血腥的秃驴,看我连他带来的部队全都一起杀光!”
“笨蛋,做这种事只会惹恼教会而已,不如透过军方找义大利政府抗议吧!”
“你们两个都先慢着。不管是梵蒂冈还是净化血的事,都交给余来处置。”
“可是,祖母大人!”
有叶对初音露出快要哭出来的眼神。她的内心想必很不安吧。自己的血日益污浊这件事,实在很难置之不理。
“你们俩之后尽量不要介入战斗。吸愈多那种血,只会让发作的间隔变短。如果可以,最好多争取一点时间。”
“祖母大人,您究竟有什么打算呢?”
听了有叶的提问,初音摇摇头。
就算告诉她,也只会让她更为不安而已。因此,初音笑着这么说道:
“你很快就能不在意这些生理问题,尽情与阿尊亲热了。不如趁现在先讨论好家庭计划。”
“怎么连祖母大人也这么说!”有叶忘情地敲打棺木边缘。“人家才不想被那种满是性欲的家伙靠近哩!刚才我就在隔壁房间时,他竟然对那位巴小姐——”
听着有叶可爱的娇嗔,初音重新躺回棺木,闭上双眼。
这些惹人怜爱的紫苑寺家后代,自己一定要尽全力守护下去。
*
有叶当晚作了一个梦——在那段血的记忆中,包含了几百、几千人的死亡瞬间。
锁子甲嵌入人的皮肤留下伤痕、折断的箭、马蹄急忙踏过旱田的脚步声、四处乱飞的手榴弹以及充斥于空降吊舱中的金属碎屑气味。
在这些年代与地点交错不一的记忆当中,所有画面都是在同一种感觉下告终。
那就是血与体温不断自身体被吸出的感受。
(啊,就像这样……)
(牺牲者被紫苑寺血族们吸取生命力的记忆。)
(为什么会混杂了这么多、这么污浊——)
等有叶苏醒并爬起身的时候,床上沾满了血,让她霎时还以为自己依旧身处梦境。
在濡湿床单下微微发热的《血田》触感使她顿时回过神。原来这并不是梦境的延续呀。
(自己在熟睡中无意识排出这么多血吗?)
当她慌忙将手沉入血潮中,准备重新吸回体内时,蓦然发现一件事。
一路蔓延到地毯上、接受着微弱曙光照耀的血海表面,很明显地正冒出泡沫。不,那好像不是泡泡,而是一种在四处不断窜起的蠢动。这些奇怪的突起持续重复着冲出表面又沉下去的现象。
终于,有叶明白了那是什么。
手指,人的手指!在血海中想要突破的手,不知道有多少只。甚至还有默默无声但表情音涩的脸孔。
“——呀啊啊啊啊啊!”
有叶闭上眼发出惨叫,并努力将意识集中于指尖。
无数的苦闷脸孔终于发出了声响。
那是有叶及其祖先杀过的人们所发出的。
(不赶快吸回去的话……)
(不赶快吸回去、并闭锁在自己体内的话……)
周围的血潮涌现了漩涡,有叶就算闭着眼也能感受到这点。咻、咻噜、咻噜噜噜噜——有叶一边听着血流入指甲内的声音,一边回忆着。
(没错,以前紫苑寺一族的人就经常遇到这种事,祖母大人有说过。)
(由于血变得太过污浊,人格会逐渐搞不清楚到底是原本的自己还是那些被吸血的人。)
(到最后,总有一天……)
上臂与肩部的痉挛持续了好一阵子。
有叶努力忍着耳鸣的不适,睁开双眼。
血海已经消失了。自窗帘缝隙刺向地毯的早朝光线显得既白亮又刺眼。
“有叶大小姐、有叶大小姐?”
喊叫声让有叶顿时回过神。身着围裙式洋装的人影冲入房门。原来是冬子。
(不行,冬子,你不能进来。)
有叶以指甲抠着已经完全干掉的床单。但她的喉咙极度干渴、紧绷,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有叶大小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刚才的叫声是?”
冬子跪在床边搂着有叶的肩膀,试图帮助她坐直。
(不行,冬子,你不能靠我这么近。)
(你那么美丽的挬子,我会忍不住。)
几乎是在无意识下,有叶环住了冬子的颈项,并强力地拉向自己。她以犬齿压上对方那柔软的肌肤,接着便深深侵入——
(——不行!)
两人分不清楚是谁把谁撞开的。
有叶退到了墙壁边,激烈地喘气。冬子则在相反方向的墙壁,脸色难看地咬着嘴唇,并将手伸向自己的脖子。
“……对不起,冬子。”
“不……刚才真是好危险啊!没发现到异样的我才该道歉。”
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