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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开始还有交谈的我们,说话的频率也逐渐变低了。
我在静谧的寝室里恍惚地盯着天花板,睡意愈来愈浓。
我闭上眼,决定对睡魔投降——
就在这时……
「兄长,你还醒着吗?」
周子轻声呼唤我。
「我觉得很不可思议。」
「什么?」
「兄长现在打算要睡了吧。」
「嗯。」
「快要睡着的感觉真是不可思议。」
「是吗?」
「是呀。」
我听见衣物摩擦的声响。周子的身躯好像主动朝我贴过来,她的体温也离我更近了。
「兄长,终于跟妹妹单独相处罗……」
她压低声音,语调听起来比平时成熟许多。
「为什么、为什么——」
「你都不问关于父亲与母亲的事呢?」
……
原来是那件事啊……
「该不会是在意气氛会因此变凝重吧?明明心底应该是那么想问的。兄长也太绅士了……」
我望向周子的脸,她似乎感动到了极点,眼眶还噙着泪。
「唔呜……不过,我觉得还是要仔细对兄长说明才行。」
「嗯……如果可以的话,就请你告诉我吧。关于生下我的亲生父母。」
「好滴……」
结果大致都和老师跟博士在研究所推测的差不多。
我的父亲原本是外日本的医师。虽然本身在经营医院,但我在出生之后没多久,父亲就因为院内发生了事故而被废除医师执照。医院当然也关门了,欠下很多债务的父亲跟家人走投无路。
双亲为了至少能让我能在比较好的环境长大,决定把我送出去给别人收养。
在历史尚未被惨正之前,我双亲的人生似乎就在这个阶段划下句点。
然而,我们当初修正历史的结果,却使得我的亲生父母的命运出现了极大的改变。
父亲说「生命的最后一天,好想看看真正的巫女」,于是便带着母亲来到文化特区。他们已经做好在那里结束生命的觉悟。
双亲在神社远眺巫女时,附近突然有位老人昏倒了,父亲立刻对他施予急救。
那位老人就是后来周子所称的祖父,在文化特区内似乎是很有权威的人。所拥有的资产也颇为雄厚。
老人患有痼疾,于是便将拥有外日本医疗技术的父亲聘请为私人医师。父亲很受老人的赏识,后来又成为他的养子。
于是父亲与母亲便在文化特区生下了周子。
据说亲生父母一直不跟我联络,也是那位老人不允许的缘故。
——并不是因为他们已经忘了我这个儿子。
我的心情比之前稍微舒坦一点了。
不过,周子对于在意爷爷意见的双亲却生气地下了「真不讲情面,没人情味」的评语。
那位爷爷的权威是绝对的,任何人都不敢违逆……
「我为了与兄长见面,已经跟祖父讨价还价过几十次。不过,祖父还是坚决不肯点头。兄长明白为什么吗?」
「我不明白……为什么?」
「因为兄长是2·5次元婴儿……」
啊,原来如此。
「我无法理解祖父的想法。毕竟,我跟兄长不都是同样的父母生下来的吗?」
「话是那么说没错,但我的情况与周子不同,是人工投精的产物。」
「到底有哪里不同呢!?祖父说『2·5次元婴儿有违我的道德观』,光是以这个理由就不承认兄长的存在。被陈旧的价值观拘束到这种地步!那已经变成一种偏见了吧!」
陈旧的价值观。偏见。
「明明是亲兄妹,到底有哪里不一样!」
周子此刻虽然是在跟我说话,但感觉好像正在朝爷爷发出怒吼。
我倒觉得她爷爷的反应是可以理解的。就好比身为廿一世纪人的柚小姐也无法认同2·5次元婴儿这种制度一样,思想无法跟上现代的人,只会觉得那样很扭曲。
「有时会我认为祖父自己也算是受害者。」
「受害者?」
「因为在文化特区那种古老的地方出生、居住多年,精神会变得那么不正常也是理所当然的。」
「精神不正常……你的评语真严苛啊。」
「是呀!祖父还希望汉字在外日本也能复活,对历史或传统什么的超级执着。他好像觉得那些事物都非常棒。不过就我来说,那些东西才是让祖父脑袋僵化的原因。」
周子变得饶舌起来。
「历史呀传统呀什么的,那些都只是阻碍而已。我们应该将目光对准未来。」
「……所以,你才想创造新的语言与文化?」
「是的!对祖父那种老人可能为时已晚,不过对还有未来的我们而言就不同了。」
……看来周子真的很讨厌文化特区的环境。对爷爷的反抗心也十分强烈。
不过,她说的话我也不是完全无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