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您依旧怀疑天马吗?
「没错。」
——即使已经读过了吉兰那份关于天马的报告?
「是啊。当我看到里头据说是约翰留下的讯息……『看看我,看看我,我身体里的怪物已经长得这么大了』,我就觉得天马有多重人格的推理完全无误。后来我去慕尼黑拜访一位在德国的日本人,恰巧看到一本以捷克文写成的怪异童话故事书——《没有名字的怪物》。那里面的一段文章竟然跟据说是约翰留下的讯息一样,我脑中的想法才稍稍开始改变。」
——然而当天马在慕尼黑大学图书馆企图暗杀约翰时,您却认为他想暗算的目标是是南德最大的企业家——休伯特。
「正是。不过等图书馆烧毁,我听了诸多在场者的证词后,我自觉到以前的推理有许多漏洞。」
——您从什么时候具体感觉到约翰确实存在?
「约翰确实存在……以前我听过太多次这样的假设。我并不相信人类能完全不留痕迹地活着,如果有,那铁定是恶魔。这世上没有那样的玩意儿,因此也不会有警察抓不到的犯人。然而有一次我去了约翰应该使用过的公寓,才第一次感觉到世界上真有这种好像不存在的人。」
——所以,您就请了个长假前往捷克。
「嗯。一方面是为了调查《没有名字的怪物》作者艾蜜儿·薛贝,另一方面则是捷克布拉格发生了一起三名警官被硝酸类有毒物质杀害的事件,我感到很有兴趣。」
——不过关于那绘本的事却没有对媒体发布吧?
「那是因为大家都不了解那本书。艾蜜儿·薛贝……雅可布·法罗贝克……克劳斯·帕佩……这些都是同一个绘本作家的笔名。那家伙的作品很奇特,会给人一种胸口不舒服的感觉。然而这会给读者带来什么样的影响、作者到底想传达什么讯息、以及作者的目的为何……我只知道读了那本书后不舒服的内容会让人难以忘怀而已,更多的讯息就无法掌握了。甚至我当时连作者是哪号人物都不清楚。」
但伦克警部终于在捷克掌握了约翰的侧写,或者该说是背景资料;包括证实约翰的存在,以及这个怪物是在哪里诞生、接下来又去了哪里等等……尽管资料还很模糊,但他依然开始进行推理。关于这部分会在笔者去捷克收集资料时加以剖析。此外关于绘本及其作家艾蜜儿·薛贝,虽然要在后面的章节才深入描写,但约翰事件的核心确实就是那绘本……
伦克警部信守承诺,将他过去所知以及所想的,透过令人愕然的记忆力正确地传达给笔者。虽然伦克因为遭约翰操弄而感到非常惭愧,但笔者却感佩他的洞察能力,也深信少了他,这个案子就永远不可能水落石出。
访问快结束时,笔者请教对方关于洗脑的问题——到底要透过什么方法才能对他人洗脑,让他人如自己所愿地行动。
「很简单。」伦克表示。接着他便问笔者现在住哪。当笔者回答住维也纳以后,他便要求「那么,你能画一张维也纳的正确地圃,里面每条路都不能出差错吗?」笔者只好绞尽脑汁思索维也纳的市街模样,动手在采访用的笔记本上进行描绘。伦克则目不转睛地盯着笔者的表情。笔者渐渐觉得这个要求实在太强人所难,根本不可能画出一张完全正确的地图——这时伦克便把笔者画了一半的笔记本拿过去。
「这是维也纳的哪里?」他问。
笔者很不好意思地回答,就是笔者的住所附近。「所以对你来说,这就是维也纳的中心,不,应该说是世界的中心才对。」伦克盯着笔者说道。「你在回想维也纳的街道时,首先会从自己的居住空间为起点,然后才思考延伸出去的各条道路与建筑物,或是有名景点等等……当你看到了真正正确的维也纳市街图时,应该也是以自己的住所为中心吧?」
笔者点头表示理解,他便继续说道:「在你的心中,就像这张地图一样有个中心点,那就是你的自我基础——也是你的人格所在。」
笔者再度点头。
「但突然间,这个中心点失去了意义……它变得空无一物。你为了寻找一个更合适的中心点,就开始移动地图的座标轴……所谓的洗脑其实就像这样。」伦克笑着继续说下去,「当某人内心的坐标轴移动时,他就会像个迷路的孩子般予人可乘之机。只要巧妙地以言语诱导对方思考,找出一个更新、更舒适的中心点给他……他就会对你言听计从……没错,听话的程度会让人大吃一惊。」
——这或许不是个很恰当的问题,不过您现在对天马贤三医师有何看法?
(对方手指的动作戛然而止。)
「我对他感到很抱歉。除此之外还能说什么呢?像你们这样文笔好的记者,应该有更贴切的词汇可用吧?如果有的话麻烦告诉我。」
笔者向伦克警部道谢,毕竟他认真地回答了笔者所有的问题。当我们道别时,伦克又对笔者表示:
「你觉得以前在捷克斯洛伐克或东德,还有另一个跟约翰受过同样教育的怪物吗?」
是的——笔者回答。
「而那只怪物控制了科特曼,叫他去杀害目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