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代表着掌管大地的强大之“邪”。其力量足以使地表粉碎,让这座城镇直接没入地底。
邪树侯爵的巨大轮廓——包括树梢在内,超过了三层楼高的民宅。
他的巨大躯干周围足可与拖车的轮胎比拟,高度更是她的身高两倍以上。
至于支撑这身巨体的根部则全数姥姥嵌入地面。
淡棕色的根部掀起了大面积的表土,就好像有一大群虫子在地面下蠕动、聚集于巨木旁一样。她见状不由得寒毛倒竖退后了好几步。
这种没有脚的虫可说是她的天地。她只觉得双腿发软。浑身浮现鸡皮疙瘩。
树干打开一张宛如人孔盖般的嘴。
“公主大人,小的诚挚欢迎您大驾光临……”
那是一种宛如由数人同时发出的诡异说话声。重低音组成的不协调和音听了就让人头皮发麻、烦躁不安。
嘴巴上方的那对眼睛则充满了深不见底的虚无,只见中间有类似红色鬼火的物体在摇曳。
她摩搓着鸡皮疙瘩掉满地的手臂,以带有歉意的声音回答。
“公主大人?我不记得我跟你们之间有这种关系。”
“不不不……您正是我辈的公主大人没错。”
邪树朝她挥下没有叶子的树梢。那副景象就如同有好几千只剩骸骨的手想伸过来抓东西般骇人,她立刻叫了一声并往后跳开。
“别过来!你们是我的敌人。除了杀害我的双亲外,更是抓走我哥哥的不共戴天之仇。”
邪树那张巨大的嘴松弛为笑容的形状。
“您又在开玩笑了……落在地面的真实之影,只专注描绘美丽真实的轮廓,却在核心填入恶意与阴谋等让人唾弃的伪造品。真实为何只有我辈才知道,今天小的正是要上告公主大人。请您耐心聆听小的诉说吧。”
她脸上厌恶的表情并没有褪去,但至少也没有转身就走,只是以锐利的目光打量邪树。
“那你到说说看,像你这种汙秽的存在是怎么蛊惑人心的。”
她以笨拙的姿态睥睨对方,邪树则以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笑容承受她的视线。
邪树开始说明两个诞生于光与暗缝隙间的孩子,其波涛汹涌的命运如何如何。
一开始她依旧保持虚张声势态度,但听着听着就渐渐无法掩饰内心的动摇,对于立论严谨的邪树她完全找不出反驳的余地,所以也无法否定“邪”所揭露的真相。
“我哥哥是……邪王?而我是半人半‘邪’的存在?”
邪树对脸色苍白的她点点头,继续阐述另一个结论。
“另外,那个叫卓实的家伙并不是公主大人的同伴,顶多只是监视者罢了。难保哪天摇身变为处刑的刽子手。”
她听了这番话只能低头不语,紧握的双拳与肩头不停颤抖着。
“就好像在耍猴戏一样,他为了利用公主大人的战略价值,才演出这局闹剧……呼呼呼。”
她依旧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明显地流露出不安。
“小的并不是要公主大人对卓实出手。然而,那家伙所持有的情报,即使只是其中一、两项也能对我辈带来极大地好处。就算被他扔掉的那部分也无妨。相对地,小的会以邪王陛下的资料与您交换,任何人都不会在这场交易中受害。”
“……让我考虑看看。”
她好不容易才以嘶哑的声音挤出这句话。
“小的明白了。明天晚上再到这里等待。请公主大人慢慢考虑……”
就像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那只丑陋笑脸猫一样,邪树一边笑着一边消失了。
瘴气也顿时散去,水银灯重新恢复了光亮。
她望着自己脚底下被拖长的影子,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