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七日
敬启,大冢绯沙子阁下。
在蔓延全世界的暑假气氛逐渐得到扫空的现在,您过得如何?无论是在游泳池边叽叽喳喳的小学生,还是因初恋而心头小鹿乱撞的初中生,抑或是在沙滩上亦喜亦羞地跳着民族舞蹈的高中生,以及因不知廉耻的多角关系而脑浆蒸发的大学生,在愉快的暑假即将落幕前,都因一股绝望的心情而苦闷吧。
无论玩得多快活暑假也终将结束,无论还剩下多少作业没做期限还是会到来。如果没有暑假这个概念,头脑空空行尸走肉的年轻人怎么会有机会去思考时间的残酷呢?
暑假的醍醐味就在其行将结束之处。
然后大冢学姐的绝对王政也即将迎来终焉。
自从大四被分配到这个研究室以来,直到现在来到这个能登鹿岛临海实验所,大冢学姐给了我守田一郎设下了众多试炼。「教授之下,万人之上」,「搞不好在教授之上」,已经几乎成为传说的大冢学姐那旁若无人自由奔放的行为举止实在是让人侧目。
信奉屈从权势主义、大树底下好乘凉主义以及事不关己主义的我总是屈辱隐忍,对大冢学姐毕恭毕敬。您说让我趟过贺茂川我就趟;说L.I''我去买酒我就去,买错了牌子还要重新买;说七夕需要竹子我就去植物园砍,结果被管理员大骂。这些苦乐参半的记忆像走马灯一般在我脑里浮现。
但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现在,我在京都站的近铁名店街的深处的一家名为「Jane」的咖啡馆里写这封信。前天,我抓准了大冢学姐在不知何处的天空之下旅行中大吃大睡的时机,潜入了研究室。
大冢学姐您看了自己的桌子了吗?
没发觉少了点什么吗?
装载着您正在执笔中的硕士论文的电脑还在吗?
您应该已经明白了吧。
这是我守田一郎的犯罪声明。
如果想让我告诉你电脑的所在,先答应以下的要求:
一、以后不对守田一郎颐指气使;
二、每天早晚都对着守田一郎所在的方向做礼拜;
三、只要守田一郎想吃,就要请他吃猫拉面(无时间期限)。
无论多么亲热的恋人也终将别离,常年的亲友也会分道扬镳,幸福而谨慎的单相思也有尽头。沙罗双树的花色预示着盛极必衰,猛者面对风尘也终将毁灭。
大冢绯沙子的绝对王政也不例外。
这是对您在伊吹同学的事上捉弄我的报复。速速反省。
合掌守田一郎
致大冢绯沙子阁下
八月二十八日
急电。请速速阅读。
我回到能登鹿岛临海实验所时,电脑和实验笔记都不翼而飞了。为何?为什么?向指导我的鬼军曹谷口先生打听,他大吼「你小子,竟然将仅比生命次要的实验笔记弄丢了」,那气势似乎马上就要将我沉人七尾湾。好容易糊弄过了这一天,回到七尾的公寓打开信箱一看,里面赫然出现大冢学姐的犯罪声明。
您是什么时候来这里的?为什么特意来这么远的地方?
不过说起来从七尾到京都的「雷鸟号」到福井之前,我突然感到一阵恶寒,难道是那时候和大冢学姐擦身而过了吗?实在令人无法相信。多么巧合的一次擦身而过!而且两个人的目的完全相同。如此奇遇!
这是紧急事态。
大冢学姐可能只不过是硕士论文暂时停止而已,而我却是现在进行中的实验数据全部失去,像不倒翁一样手足无措。明天的实验无法继续。您怎么能平心静气地作出如此的恶作剧呢?毫不体谅人。没有做人的度量。根本不去考虑他人的情况。
刚才我给你去了急电,你却不接。就那么讨厌我吗?这样心地善良、从未做过一件坏事的清廉洁白的我。我要求您立刻返还我的电脑和实验笔记。
这已经不是玩笑了。如果您不还给我,我就不打算告诉您电脑的所在。
急!
守田一郎
致大冢绯沙子阁下
九月四日
来信拜读。
大冢学姐不接电话的理由明白了。
可是这不过是好心做坏事而已。确实我现在写信达人的闭关修炼中,宣一言要磨炼写情书的手段,将来成立情书代笔的风险投资企业。当然如果可能的话我也很想这样,想习得将世上的美女用情书一封瞬间秒杀的技术。可是要求男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地将说的话贯彻到底,将所有事都用书信来解决就有点过于严格了。男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云云这种毫无根据的话是何时由谁决定的?是日本首相还是美国总统?不是吹牛,我守田一郎是真男人,但是从出生以来就没将任何一件事贯彻到底过。事先说明白,我的字典里根本没有「贯彻」二字。总之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再不能展开实验的话!
我的电脑和实验笔记里有很重要的数据。关系到将这荒凉的地球改变为适合居住的星球,开拓人类的光明未来的重要数据。世界上所有国家的谍报机关和科学组织都在瞪红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