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二十七日
敬启,森见登美彦先生。
如今我守田一郎将要离开曾经如此怀念的京都。我现在在京都站近铁名店街的深处一家昏暗的咖啡馆里沉默寡言地坐着,一边留意着列车发车时间,一边给您写这封信。
前天那意味深长的一晚多多感谢。
拜访了某地下住所,听说了那起「胸部事件」的全貌之后,我愈发对森见先生怒从中来。而且将责任推卸给间宫少年也太没有大人风度了。就算他再怎么想一睹研究室真容,那都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森见先生应该像提醒他「到了睡觉的时间了哦」这样做出大人应有的考虑。意气洋洋地领着诸多女性潜入大学内部实在奇怪。所以都是森见先生的错,你要承担责任。
就像我说的一样,那个「胸部上映会」至多不过是为了将小松崎君从执念中救出为目的的。请万万不要误会。
虽然这两晚三天的旅程最后以被舍妹怒斥「对哥哥绝望了」结束,但成功人手了研究室里可憎前辈的电脑却是收获。如果没有这个收获,现在我一定已经紧握在售票点买的「青春十八号」的车票,升}菥铁路直奔世界尽头了吧。据传闻,那个地方没有实验,没有毕业,没有就业,没有失恋,也没有谷门先生和胸部。不,有胸部也可。
放在您那里保管的电脑请千万不要带出去。也不能错带到研究室。只要森见先生能好好保管这台电脑,我就能向可憎的对手报一箭之仇。这样一来复仇成功的守田一郎就能心机一转,踏出下一步。如果对手屈服的话,我会和您联系,那时候再还给她电脑。
列车快要发车了。
森见先生不停地嘟哝抱怨「写作真痛苦」,但你要知道还有人在意你这种渺小存在本身就已经很侥幸了。看我!在能登的实验所,没有一个人在意我。
在这样孤立无援的境地下,我还不得不跨越众多平凡且多难的问题。如何毕业?如何在社会上混碗饭吃?如何让我在意的人也在意我?
开天辟地以来,有多少学生因这些问题而落泪,在四叠半内辗转反侧。我就是那最厌恶平凡,却解决不了平凡问题的守田一郎。
但是现在我有了突破口一一习得情书的技术!
请听一下我的计划。
习得情书的技术。笼络她。让她追求我。有了生存价值。生出活力。开始就业活动。确定工作。拼死拼活地为了毕业百般努力。毕业。和她结婚。生孩子。永远幸福地生活。
这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如何?
你想说有什么不妥吗?
你到底觉得我哪里不对?
守田一郎
致别扭作家·森见登美彦
九月十日
您好,我是守田一郎。
回信稍迟,还望见谅。您不用特意来找我确认,就像您说的那样,夏天结束了。残暑虽然难熬,但早晚从窗户吹人的凉风明确地宣告了自己已经不属于夏天。我们的夏天正在步步离去。我们就这样又浪费了一个晚开的青春之夏。就算哭泣也无济于事。连同情都买不来的泪水不值一文。
读着您的来信我就想,难道您是在不经意间向我讨教执笔中的小说停滞不前的原因吗?你不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一眼就能看穿的小把戏上。还有,虫牙疼的话就去看牙医。想举办睡衣派对的话一个人去办。况且我觉得睡衣派对就不是男人应该举办的。男人就应该举办兜裆布派对。
以上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
实际上,现在不是写这些废话转换心情的时候。回到能登,我欲报一箭之仇的大冢绯沙子大王趁我不在来了能登。这个卑劣之徒竟拿走了我的电脑和实验笔记。亏她能想出此等卑劣的计划。先下手为强夺走她的电脑实在是无比正确。亏了鬼军曹谷口先生的同情,实验总算糊弄过去了。诚实的交涉不可避免,困难可想而知。
在森见先生手中的电脑是这一次交涉的王牌。请万万注意。绝不要拿出房间。因为不知道谁在紧盯着。敌人头脑聪明,蛮不讲理,娇气任性,盛气凌人,而且还是美女。总之很难对付。切不可大意。
交涉人·守田一郎
致森见登美彦先生
九月十五日
敬启。
从能登鹿岛站的月台向大海看去,还能感到夏日残余的气息。可我却只能过着悔事多多的苦夏。这不啻杀生。想去海边。请不要误会,我并不是想游泳。我只是想逃离这一切,Baby。
森见先生的忠告十分有理,我确实应该放弃无所谓的虚张声势,将电脑返还。没错。比起这种毫无意义的争斗,还是磨炼写信技术更为有益。这也没错。
但是现在已经不是满嘴正论的时候了,因为情况有变。
反复艰苦交涉的结果,电脑和实验笔记现在复归到了我手中。这样一来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对方要求:「既然我已经还你了,你该还我了。」真是幼稚。太幼稚了。我还有众多要求,抱歉,她还需要再吃点苦头。
森见先生一定会一副正义化身般的来非难我吧?
可是经历了胸部事件之后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