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那首谜之诗。伊吹夏子。为什么
你会给我这样的信息?你掌握到了什么?哥哥。
十一月三日
敬启。
能登鹿岛站后面的森林也染上了秋色。我来这里的时候这个车站还是一条樱花通道,现在变得冷清了许多。
返回京都的日子迫近了。
上周末和谷口先生乘着他的破烂爱车在能登半岛兜风,还去了恋路海岸,明天打算去能登岛水族馆和妩媚满溢的海豚们告别。撤退准备有条不紊进行中。
今天结束搬家的准备之后去了三轮书店。小雨淅淅沥沥,卖蜡烛和被褥的店都没什么人气,商业街一片昏暗。可是八十多岁高龄的老大爷仍然不动摇地坐在空无一人的书店收款台。
我说:「后天我就要回京都了。」老爷子优雅地一笑:「那可很寂寞啊。」那表情和去世的爷爷一样。多亏了他,哥哥在下雨的时候才能自由自在地看电影。作为你的礼物我拿了《阿波罗十三号》,你多学习学习,以备不时之需。
大概是最后一次吧,我又去了七尾站前的美仕唐纳滋,一边喝着咖啡一边重读你的信,一个人寂寞地涨红了脸。然后现在在美仕唐纳滋给你同信。
伊吹夏子是我在研究室的同学。
她没有读研,直接找了工作,现在在大阪上班,我和她没有联系。
不过我真是没想到森见先生会将我的情况逐一向你报告,他可真是多管闲事。你说这是森见先生对哥哥的爱,可是就算再怎么担心也不至于连伊吹同学的事都当做粉丝信的回信写给你吧。这是对个人隐私的侵犯。
不过算了,哥哥已经放弃了。不知道你对情况究竟掌握到什么程度,撒谎也很难。宇宙级别的哥哥的威严可不能受损,所以就堂堂正正地告诉你实情吧。
就像你猜想以及父母亲担心的那样,我的未来一片黑暗。研究上也没取得什么大不了的成绩。如果说不被看好的程度的话,在研究室里倒能排上前列。逃避现实是不对的。谷口先生也说了,哥哥不是应该待在这里的人,应该另寻生路。现在还为时不晚。切不可逃避,逃避的话危险就会加倍。丘吉尔,你还记得吗?
哥哥哪里是被鬼军曹谷口先生赞赏有加,而是整天被「你这个无知无脑的蠢货」般的骂个不停。不过从结果上来说倒也不错,对哥哥来说,明白了当地被告知「你这家伙根本不行」反倒轻松。要感谢谷口先生。而且谷口先生还带我去和仓温泉,带我去时尚中心Shimamura,甚至还带我去能登半岛东面尽头的名叫恋路的海岸。虽然他有点精力过剩,嘴上不饶人,还长着一张犯人似的腔,但从本质上来说是个亲切的人。
这半年实验所的生活很艰难,写信达人的修炼也很痛苦。
哥哥写了近百封信。父亲和母亲结婚三十年写了五百封,哥哥用了半年时间就达到了五分之一。以这个趋势加油下去的话,早晚会超过父亲。
为什么给你写信?
就算是我这样的人偶尔也想扮演一下哥哥的形象。所谓的「你理想中的伟岸兄长」。总觉得你不太尊敬我,所以就想写得让你尊敬我一些。不过通过这些我学到了强拉硬扯反而起反作用的道理。哥哥每次失败都会学到什么。尊敬我吧。
不过这并不是说给你写的信里所有话都是废话,这点你不要误解。虚实交杂,真话也写了不少。至于哪些是真话,你就自己判断吧。
总觉得这些话不写出来也可以。但是将不写出来也可以的话写出来才是书信的真正功用,从结果上来说,这才成为人与人之间的联系纽带。我好像写下了很漂亮的话,妹妹呦,哥哥真的写下了很漂亮的话了吗?
我要感谢和我通信的大家。就像你指摘的那样,能有这么多人给我回信,说明哥哥还没被彻底抛弃,你的着眼点非常好。了不起。果然是我的妹妹。没有可能不了不起。
伊吹同学的事上,我还有所考虑。虽然有失哥哥身份,但简单来说就是单相思。你认为「情书毫无效果」,但哥哥还留有一手。虽然很低调,但却是一个大手笔。
中学时代我将未寄出的情书烧掉时你去叫了火警的事又再度浮上脑海。那时我真的觉得「我只能自决了」。在家庭会议上被父亲追问「你烧的是什么」,可我决计不能说那是情书。而且还被你看到了哭泣的场面(虽然那是被烟熏的吧)。
现在想起来都成了美好的回忆。
好了,哥哥要从能登回京都了。
哥哥
致我心地善良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