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雷射光从我眼前扫过,脑中突然出现一个疑惑,咦——拆解用的雷射光跟镇压机器人的热线枪好像。
对了,说到热线枪——无法控制的思绪又飘向别处。
那个在喷泉广场暴动的机器人,之后怎么样了呢?
等我回过神来时,左脚已经不见了,我完全没注意到花了多少时间。
失去手脚的我躺在输送带上。
接著进行头部拆解作业。
两只拆解手臂掐住我的两颊,冰冷粗鲁又坚硬的机器手臂,与博士温暖的手完全不同。
冰冷的机器手臂将仿佛手术刀的青光对准我的颈项,灼热的刀刃一点一点、分毫无差地朝著我的项上人头锯下。
我再度逃离现实。
往博士的方向逃去。
——今天我回家后,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谈。
那是我跟博士最后的对话。
——呵呵,不是什么坏事啦。
对了,那时候博士……
——该怎么说呢……嗯,应该算是给你的礼物吧?
博士。
您那时候说的礼物到底是什么呀?
砰唧!传来了某种爆炸声似的声音后,头部从身体分离了。
颈部以下垂挂著好多线路,在线路前方,是我那悲惨的身躯。胸部跟腹部的肌肤像是外来生物一样地不断地痉挛著。
我一点也不感到讶异或害怕。
跟手腕被切掉时的感受不同,我的心很平静。已经彻底地接受了即将死亡的事时了,但这不是向前看,也不是豁达,更不是顿悟。我想,只是因为我的心开始崩毁了。
到了最后,拆解手臂竟然又向仅剩头部的我逼近。
开始拆起了我的头。
首先,先将头皮从头上整个扒走。我向来引以为傲的茶色头发连著头皮一起被带走。接著某种球状的金属工具嵌入了我的眼窝,伴随著一声清爽的「咕钤」声,挖出了眼球。被挖走的右眼球对上了身上的左眼球视线,但这左边的眼球也立即被挖出。
光亮从我的世界中消逝。
紧接著,不知道是什么棒状物体插进我耳中,但我已经无法看见那是什么。一种应该是雷射光的热线沿著我的头部侧边开始画圆,耳朵这项听觉装置被夺走了。
于是声音也从我的世界中消失。
像是剥了皮、切掉果肉的水果一样,我的身体缓慢地一样样被拆解下来。牙齿拔掉、舌头割掉、鼻子削下——
终于,我看不见任何事物、听不见任何声音、闻不到任何味道、无法感知。
但我到最后一刻,都还在心里思念著博士。 .
博士。
现在,您在哪里呢?
您在天国吗?那里舒服吗?您有没有好好吃饭?不可以躺在床上抽烟晴。
博士。
接下来有什么样的世界在等我呢?
机器人也能进去天国吗?那是怎样的地方?那里的厨房好不好用?蔬果店的人亲不亲切?
博士。
您为什么死了呢?
是因为我不乖吗?因为我没有认真看电影?没有好好写心得报告?
博士。
我想见您。我想见您,现在就想见您。
现在可以去见您吗?虽然我是机器人,可以到人类的天国去吗?
博士。
对了,博士。
人类的天国,跟 器 人 的
机 天
国
很
近
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