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吗?我正想这么问他时──
「好了,休息结束!回到工作岗位上吧!」
大叔响亮的拍手声,让一切都变得模糊。
*
有人在摇晃我的身体。虽然小心翼翼,但摇动幅度又很大,如同摇篮一样。
「嗯……怎么了吗?芽……哇!」
睁开双眼,一张脸庞近在眼前,而且不是芽芽……是个大叔。
「仁太,早安。」
打扮略微比平常正式一点的老爸朝我展露笑容……不过老爸基本上只穿T恤,今天也穿著T恤。是有著动物图案,他说自己很中意的那件。
「你怎么在沙发上睡?」
「有、有什么关系……那你有什么事?怎么一大早……」
「今天是塔子的……」
「啊……」
我反射性地看向床铺,芽芽还在睡觉。我们交谈得这么忘我,她似乎完全没有发现。时间是八点,会合约在中午过后,还有时间。
这么做也许没有意义,但我仍是尽可能不发出声响地起身离开沙发。
「嗯……等我一下。」
公墓位在上山后不远的地方。
成千上百的墓碑星罗棋布在广大的占地上,依照墓碑的大小划分区隔,老妈的墓落在墓碑都相当巨大的区块里。老爸这家伙是豁出去买下来的吧……明明还只有老妈住进这里。墓碑上刻著的「宿海塔子」一行字显得有些寂寥。
老爸拿著抹布细心地擦拭墓碑。我抽出花瓶里乾枯的花朵,放进带来的崭新鲜花,然后添水。不再上学以后已经很久没来了,但国中之前,我经常和老爸两人来为老妈扫墓。
「我这边弄好了,老爸……?」
老爸继续擦著墓碑。瘦骨嶙峋的背影看起来好像缩小了,但可能是我的错觉。
即使我不去学校,老爸一句怨言也没有……起先我还以为他是对我死心了。但是,一点小事他都会顾虑我,而且还小心著不被我发现他的顾虑。那份温柔偶尔也会让我备感压力,但是……
我想起了芽芽的母亲。
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只为了不想起芽芽、不被芽芽束缚住,将所有的回忆全封进小小的纸箱里。纵然做到了那种地步,从旁看了也能知道……阿姨还没能够忘记芽芽。
世上没有不重视孩子的父母。这是曾在某处听过的陈腔滥调,我认为这种事情不能一概而论。可是,至少芽芽的母亲,以及我老爸……
「那个……对不起。」
脱口说完后,我对自己感到错愕。我干嘛突然道歉啊……?!
「咦,对不起什么?」
老爸擦著墓碑回过头来。我无法顺利说出下一句话,正觉得不知所措,老爸就说了:
「啊,如果是指打工,那你不用担心。」
「……你知道吗?」
我没有告诉老爸我在打工。因为明明我也没有去上学,这让我有些抗拒。见到我很吃惊,老爸更是慌了起来。
「咦?骗人,不然是什么?啊,要做烟火这件事吗?咦,什么什么?」
「你为什么连烟火这件事都知道?!」
「因为我认识烟火师傅真先生啊……啊,呃……」
我只能目瞪口呆地望著紧张不已的老爸。
我还以为自己是默默地做著这一切,还以为跟老爸没有关系,是自己踏进去的全新世界。然而,老爸根本就知道,还始终保持沉默……
「……你什么都知道耶。」
老爸忽然扬起微笑。
「我什么都不知道喔。」
「咦?」
「因为,我不知道仁太是为了什么在道歉啊。」
「……」
老爸……
「那么,是什么事?」
「咦……呃,就是……」
「啊,花插好了吗?那你点燃线香吧。」
「啊……嗯。」
我从地上的纸袋里拿出一束线香,同时不由自主地苦笑。
父母……真教人没辙耶。
*
「仁太,快跑快跑!」
芽芽拉著我的手,在往灵场的小路上奔跑著。是个从我家走下坡道就能抵达,连住持也没有的小寺院。小时候懒得一路走到秘密基地时,我们就在这里玩耍。
「真是的!我醒来的时候你就已经出门了!」
「对不起啦……」
「啊,来了来了。仁太,你好慢!」
来到灵场旁的空地后,大家已经聚在一起开始做事。一看见波波,芽芽的双眼亮了起来。
「哇啊,是波波!」
然后跑向波波,一把抱住他。
「嗨、嗨,芽芽,你还好吗?吃过饭了吗?」
「嗯,吃了唷!喏,仁太,快帮我说!」
「什么帮你说……你把日记本带来不就好了吗?」
现在正巧轮到我,日记放在房里。
「不──行!那是大家的日记本,只能写日记!」
「……你之前也写了『哇』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