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头依然是山。这边的山没有桥,绿意同样连绵不绝,已经看得索然无味,但因为没有溪流,些许白日的气息闷在里头,每踏出一步,泥土就升起阵阵热气。
感觉著芽芽跟在后头,知利子一直在心里责怪自己。
哪里温柔了……真想痛殴自己。
但是,只能够这么做了。
知利子独自暗暗思索著芽衣子的「心愿」。
聪明又观察入微,知利子努力让自己成为这样的人,但真正的她其实很笨拙,思考时必须比别人多花好几倍的时间。但相对地,也更能贴近「真相」。
如今制作烟火的进度渐入佳境,但知利子并不认为芽衣子的「愿望」是火箭筒烟火。
如果是烟火,为什么芽衣子只出现在仁太面前?如果是大家必须同心协力才能实现的愿望──应该超和平Busters的每一个人都看得见芽衣子才对。
只有仁太看得见芽衣子,而她出现在仁太的身边。
答案根本显而易见。早在当时,不只是知利子,大家都发现了──
她回想著夏季的那一天,想忘也忘不了的诅咒般的日子。
「其实仁太……喜欢芽芽吧?」
鸣子的声音在秘密基地里飘荡,知利子早就知道了那天的「计谋」。
喜欢仁太的鸣子,喜欢芽衣子的集,是两人串通好了要确认仁太的心意。她目击到了两人私底下鬼鬼祟祟商量。
当时年幼的知利子,觉得脚尖忽然发冷。
(为什么要破坏大家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友谊呢?)
但是,知利子实在没有时间想出答案──那个计谋付诸实行,然后导致了那个结果。
知利子痛恨没能阻止两人的自己,憎恨自己的迟钝。但是……只是因为迟钝而已吗?
她一定也想知道答案吧。
如果确定仁太喜欢芽衣子,芽衣子也喜欢仁太,那她想要目睹──
集被芽衣子甩了的那一瞬间。
这个想法一直折磨著她。自己怎么会有这么过分的想法,都是因为这样,芽芽才会……
但是,这种想法中,还有挥之不去的困惑。
仁太喜欢芽衣子,这件事明眼人看了都知道。但是,芽衣子是否喜欢仁太……她就不敢肯定了。
芽衣子对谁都很温柔,对谁都展露笑靥。虽也觉得跟仁太的距离很近,但没有确切的证据。
然而,芽衣子回到了仁太的身边。
不是任何人的身边,只有仁太看得见芽衣子。那么,答案无庸置疑。既然如此,「大家必须在一起才能实现的心愿」──指的会不会是想知道仁太真正的心意?
这是大家没有聚在一起,也能实现的心愿……但是,也许那一天在芽衣子心中留下了强烈的印象。大家都在,鸣子又起头问了:「其实仁太喜欢芽芽吧?」首度可以问出仁太的心意。
知利子不知道自己的推测是否正确。
她也没有跟任何人商量,但是,她认为与死亡的瞬间越近、与死亡的原因越近的事情,与愿望的距离也就越近。最重要的是,芽衣子的愿望若实现了──知利子那天的愿望也会实现。亦即集被芽衣子甩了的瞬间将会到来。
(芽芽,对不起……可是,我们的愿望是一体的吧?)
「就快到了。」
知利子朝著芽芽应该存在的背后说道。
漆黑夜里的树林前方,宛如幽暗隧道的出口,出现了青白色的耀眼光芒──
*
「是仁太!」
芽衣子的双眼闪闪发亮──但是,瞳孔深处旋即闪现起复杂的光芒。
仁太在山路的工地打工,作业现场的巨大照明灯照亮了仁太他们。
他身上的T恤满是污泥,脖子上明明卷著毛巾,也没有去擦流下的汗水,拿著铲子铲土。芽衣子并不知道,这项作业是「不久前还不许他做」的高阶工作。站在远处,也看得出仁太的呼吸很急促。
「啊……」
芽衣子第一次见到仁太工作的样子。腰部使力的位置跟一起工作的叔叔们不一样,铁铲插进泥土时的角度也不同,还不习惯这项工作,两脚很快就重心不稳。
「听说是久川介绍了这份打工。」
知利子的声音没有传进芽衣子耳中。因为她已经受到吸引,摇摇晃晃地迈步走向仁太。
(啊,是波波……)
芽衣子在临时搭建的办公室前停下脚步,铁道正和看似前辈的中年男子说话。
「新来的小哥很拚嘛。」
「嘿嘿,是啊。」
铁道如同自己受到称赞般,骄傲地仰起头。
「仁太真是太帅了。」
(啊……)
芽衣子直勾勾地望著仁太。
他的汗水,他的劳动,都是为了制作烟火,为了实现芽衣子的心愿。
芽衣子还以为照明灯故障了,因为视野周边突然有些扭曲。但是,其实是因为涌上眼眶的泪水。在刺眼的灯光照耀下,唯独仁太的轮廓清晰地浮现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