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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沙迷蒙如烟,队伍逐渐远去。新的「敌人」正在逼近。
神秘的黑甲军团虽已消失,但取而代之的是前来攻打的邻国。邻国艾尔康家听闻领主迪奥迪特子爵身亡的消息,乘势举兵侵略。
「——」
我名叫里奇,葛雷奈尔·拉法尔。
在记录这一切的此刻,我对外用的是另一个名字。里奇是我「真正的名字」。
这里所写的文章,是我个人的「纪录」。如果日后有人凑巧得到这本笔记,看过里头的记述,也许会将笔记里的内容视为荒唐无稽的小说。然而,这是从我十二岁到「现在」的数年间,实际亲身体验的事迹。
我之所以记录这一切,并不是为了要让人看见。我只是想确认自己这些年所走的道路,是否是正确的决定。为了整理自己的记忆并加以验证,于是我记录下这一切。
我是在无法违抗的命运安排下,一路走到「这里」的吗?也许在整理自己的记忆、加以记录的过程中,能找到答案。
把话题拉回那天黄昏时发生的事吧。
「不,这和我没关系。」
我摇着头,将目光从前往地平线那头的队伍移开,再次走进离开城寨都市的人潮中。
「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反覆地喃喃自语。
我背对着地平线,走在呼啸的狂风中。
夕阳照着我的背。
平原上的这条大路,从城堡所在的岩山一路向东绵延,一直通往远方的弗兰斯。趁夜逃亡……不,趁夜避难的百姓们,不绝于途。
我混在人群中行走。
这时——
你想逃吗?
我走着走着,胸中有个声音如此说道。
你是想逃吗?
「吵死人了。」
我暗自嘀咕。
这并不是那只猫的声音。
是那天晚上从我体内不断传来、一直烧炙着我的「声音」。这是什么声音?我快被它吵死了。动不动就把我当胆小鬼看。闭嘴,别来烦我。
可是……
邻国就快要攻过来夺取迪奥迪特家的领土了,你想逃,是吗?
「声音」不断地催促着我。
「吵死人了,闭嘴!」
我不禁暗自反驳从我体内不断涌出的「声音」。
你听好了!那天晚上我是情势所逼,迫不得已才和袭击城堡的黑甲军团战斗。为何迪奥迪特家专属的守护骑士休佩·安斐尔会在我手中启动,我现在仍不明白。不过,我为了解救城里担任家职的人员免于遭到虐杀,已挺身和敌人战斗。
我可说是尽了全力。
当时我只是凑巧在场,能有那样的表现已经无可挑剔了。我对在场的那些人,原本就没有任何责任,没道理为了贵族家的人冒险犯难。迪奥迪特子爵家的那班人与我身分悬殊,不论他们接下来会有什么下场、迪奥迪特家的领地会变成怎样,都我和无关。这样就够了不是吗?在我被卷入那场厮杀之前,让我离开吧!
——我要让你成为我的同志。
另一个声音苏醒,我不禁停步的声音。
是那个男人——欧托利卜·欧崇的纹章官——的声音。
所谓的纹章官,是指贵族家的文官,战斗时陪在领主身旁,帮忙辨别战场上敌我双方的纹章。此外还会拟定作战计划,平时总是站在家职人员前头。
迪奥迪特家的年轻纹章官欧托利卜·欧崇,是个聪慧过人、充满才干的男人,我和他聊过几句便已明白。同时,他也是野心不小的危险人物。
——我要对他们复仇。
我没兴趣。
我拒绝了记忆中的那名男子。他覆在发下的前额有一道细细的新月疤痕。他那危险的企图,我一点都不想参与。我死也不要。
我……
正当我如此沉思的时候——
「哦,是迪奥迪特家的军队。」
身旁传来一个声音,我抬起头。
一名从后头超越我的行商客,回头望向朝地平线远去的队伍,叹了口气说道:
「迪奥迪特军出兵了。那个自闭的世子终于要上场。都这个时候了,运着那架不会操纵的守护骑士前往多库特河河岸又能怎样?看来一切到此为止了。」
「就是说啊。」
另一名看起来像商人的随行男子,也转头望向背后的地平线,颔首附和。
「在贵族之间争夺领地的纷争中,双方虽然都会派出大军布阵,但依照惯例,最后都会由领主搭乘守护骑士进行单打独斗。听说迪奥迪特家的独生子胆小又自闭,还是个连驾驶守护骑士都不会的爱哭鬼,结果会如何,再清楚不过了。」
「当然是邻国艾尔康获胜。迪奥迪特的领地会完全归他们所有。」
「虽然这是早晚的事,不过……城内那场大火是决定的关键。」
「现在只能先逃再说了。等城下市镇被占领、大致安定之后,我们可以再来找这些因为战胜而欢天喜地的士兵们做生意。」
「是啊,战胜的士兵心情当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