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一切都完了。
车身不住摇晃。
右肩好痛,我并不是在做梦。身体的痛楚、眼前的尸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我此刻人在迪奥迪特家的马车内,而这辆马车已被山贼袭击夺下。
没错。
——我会等您回来的。
托尔,她在哪儿?
我眉头微蹙,侧身挤进那三具僵硬人偶间的缝隙,伸手在木门的表面探寻。
这时——
别摆出嫌恶的表情。
我体内又有某个东西如此说道。
要对战死的人表达敬意。
话虽这么说,可是总觉得心里毛毛的……
把手下方有个钥匙孔,我蹲身往内窥视。
圆形的视野中浮现摇晃的车厢,就像在一艘小船里一样。我所在的厨房,似乎是位在车身的后头。虽然马车持续往前跑,但摇晃的状况已减少许多,速度似乎已稳定了下来。
「里头坐着什么人?」
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一名中年男子从我视野旁边出现,是刚才那名秃头干部。就山贼来说,骑马靠近行进中的马车接着跃进车内,是轻而易举的事。
嘎——两名山贼应道,从左右包夹,抓住一名单膝跪地的少女,将她推向前。
白衣……
——!
我瞪大了眼睛。
眼前是一名熟悉的少女。她大我三岁、芳龄十五。披着黑发的白皙侧脸,正抬头望着那名朝她靠近的干部。尽管脸颊因染上煤灰而脏污,她仍以意志坚定的双眸回瞪着对方。
是托尔。
几乎顶住车厢顶端的秃头干部低头俯看这名女官见习生,看来就像是将她整个人罩住一般。
「喂,除了卫兵和车夫外,车上就只有这名少女吗?」
两名山贼立正不动,各应了声「嘎」。难道答案是「是的」?
「你……你们是什么人?!」
少女以略微颤抖的声音质问,白衣下的胸部微微地上下起伏。
「你们是山贼吗?知道这是领主迪奥迪特子爵家的御用马车,还敢如此乱来?」
哼。那名秃头干部嗤之以鼻地冷笑。
「没错,我们是山贼。」
「无礼之徒。」
「小姑娘,看你说话挺有架势的。不像是侍女。」
「我是女官。目前还是见习生。」
「哦。迪奥迪特家的女官在开战前趁夜逃跑是吧?你要去哪里?知道城堡早晚会被攻陷,所以提前逃难吗?」
「我才没有逃。」
少女态度坚决地摇着头。「更何况,我一点都没有要逃的意思。」
「那,你打算要做什么?」
「我没必要回答你……呀!」
传来啪的一声清响,少女被赏了一个耳光,面颊转向我的方向,低头紧抿着嘴唇。
「哼。我们乌德邦山贼集团,过去的确是不敢对领主的马车下手。」秃头干部开心地说道。「不过,从明天起……不,从今天起,迪奥迪特家就不存在了。迪奥迪特家的纹章旗已不足为惧了。」
「……」
少女唇边流下一道血丝,回瞪那名几乎要将她完全罩住的秃头干部。
「哦,瞧你这眼神,挺有骨气的嘛。你是领主的亲戚吗?看你不像是平民出身。」
「我不想回答你的问题。」
「呵呵。好一名个性刚烈的丫头。」
「你快放了我。」托尔·诺安一面抵抗架住她双臂的山贼,一面要求道。「为了整个领地的未来,有件事我非去做不可。快放了我!」
「你休想。」
「为了这个领地的所有臣民,我得去找……啊!」
这次是山贼从旁踹了她一脚,身穿白衣的少女整个身体蜷在一旁。
可恶!
我不禁握紧拳头。
快点救她。
我体内有个声音说道。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可是——我将眼睛移开钥匙孔,急忙查看四周,搜寻可充当武器的东西。
我找遍厨房和那三具士兵的尸体,都找不到可用的武器。士兵的剑鞘里空空如也。也许是山贼跃进车厢内时,他们拔剑战斗的缘故。
「为了这个领地的所有臣民?哼,别笑死人了。」
在钥匙孔对面,那名秃头男子朗声讪笑。
「迪奥迪特家的领民全都认为这座城气数已尽,各自逃命去了。没人倚赖已死的领主以及那名没用又自闭的世子。迪奥迪特家就快完蛋了。」
「没这回事。」
少女抬起头,回瞪那名干部。
「世子大人才不是没用又自闭的人呢。他真正的力量,你们马上就会……」
托尔话说到一半肩膀猛然一缩。她的动作似乎表示——这不是可以随便跟山贼说的事。
「呵呵。年纪轻轻就当女官了是吧?小丫头,既然你爱摆出迪奥迪特家干部的架子,我就告诉你一件事吧。我们已经决定要如何处置你了。」
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