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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闪开!
「啊!」
在我体内「声音」的斥喝下,我迅速握住黄铜色的控制杆,使劲往左边扫去。
一股强大的横向重力袭来,全景萤幕的视野就像被风吹跑似的整个偏移。眼前的视野——指挥舱正在翻滚?!
同时我感到右肩一阵剧痛。
「哇!」
米尔索提亚统制历四〇一七六年。
在冬日将至的某个黎明,我体认到自己无法摆脱的「命运」。
阿曼迪·沙薛的平原——与米尔索提亚首都·人工岛康恩隔着大达鲁多亚海的西北之地——一处由贵族割据的高纬度平原地带。
有成千上万的黎民百姓在那里形成一个社会。
人类社会。
后来我才知道,所谓的人类社会,总要在某人的统治下才得以成立。
而统治这一切的是掌权者。
倘若没有掌权者的话,会有什么后果呢?这时,马上会有「另一个权力」想要取代他。身为领主的贵族家若是灭绝,山贼或是邻国的侵略军就会取而代之,成为领地的统治者。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回事。
这是它的结构。没有统治者的世界是不可能存在的。既然这样,民众只要能在拥有正常想法和作为的统治者底下生活,就比较不会遭遇不幸。
我在平原徘徊了一夜,最后不得不认同这点。这世界的结构——这个社会——必须要有统治者。
必须有人坐上那个位子才行。既然如此,我比山贼或是那群侵略军强得多。
虽然我不愿中欧托利卜·欧崇的计,与他合谋。但那天清晨,我还是在河畔的草原上,再度坐进休佩·安斐尔的操纵席内,启动它。
我佯装成迪奥迪特家的世子,站在大军之前与邻国艾尔康家交锋。为了解救那些我认识的人,我别无他法。这是无奈的选择。
在那灾难横行的夜晚——迪奥迪特家的灾难从两天前的夜里就已开始——福特·迪奥迪特的城堡上空突然出现来路不明的守护骑士,化为一团火球冲进城堡的高塔,接着自称是「征服府事故调查队」的神秘黑甲军团搭乘两艘飞空艇前来,旋即占领了迪奥迪特城。「新型守护骑士在测试时失控」的说法不过是个藉口,领主子爵和世子很快便随着烈焰冲天的城堡丧命。
占领城堡的黑甲军团,一面残杀家臣和家职人员,一面在城内搜寻某样东西。
因缘巧合下闯入城内的我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被迫和神秘的黑甲军团以及他们的统率耶兹公爵展开一场恶斗呢?关于事发经过,我已在这本笔记前面描述过。
黑甲军团在历经一场凄绝的战斗后,就此离去。最后留下的,只有烧焦的城堡,以及幸存的家臣。西北部阿曼迪·沙薛领主迪奥迪特家,在子爵与世子辞世的瞬间便已灭亡,因为他们继承的「血脉」已经断绝。
但那时候,统率所有家职人员的纹章官欧托利卜·欧崇道出了惊人的阴谋——「为了家臣与所有领民」,他竟然隐瞒世子丧命的事实,要我这名趁乱混进城内的巡礼者之子「假借已死的世子」。
他告诉我,贵族家一旦灭绝,众人就无法过活,所以要我「营造出贵族家血脉尚未断绝的假象」。
这家伙到底在胡说什么?
别说是领民了,我连公民都称不上,甚至与乞丐没什么两样,竟然要我这种人继承贵族家?!
别开玩笑了。我震惊地回望这名年近三旬的纹章官,注视着他那张端正的脸庞。他知道自己说出多可怕的事吗?虽然我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造成的,纵使我具备启动守护骑士休佩·安斐尔的「资质」,但这项计划也未免太鲁莽胡来了吧。连我都知道平民假冒贵族是唯一死罪,可是欧崇竟然可以若无其事地说「不会穿帮的,放心吧」。
这么离谱的谎言,怎么可能不会被揭穿?
开玩笑也得适可而止。
然而,邻国军队偏偏在这时候听到领主子爵丧命的消息,趁机大举入侵,想将迪奥迪特的领地据为己有。
迪奥迪特家的危难仍未结束。才短短一晚,邻国艾尔康家的侵略大军便越过国境的河川,步步近逼,差一点就要突破迪奥迪特私家军在平原上布署的防线。
由于已故的领主子爵主张「非战主义」,所以迎击的迪奥迪特私家军不仅阵容薄弱,更无实战经验。率先迎战的骑兵队已溃不成军,在草原上搭建的迎击阵地也一样,若不趁早撤退,恐怕会全军覆没。如今能对抗侵略军的,就只有守护骑士休佩·安斐尔了。而能够操纵它的领主子爵和世子都已不在人世,只剩我这名闯入城内的巡礼者之子能够驾驶。
我名叫里奇·葛雷奈尔·拉法尔。
这是我的本名。在笔记上「记录」这一切的「此时」,我对外用的是另一个名字。里奇是我的真名,我出生于南阿曼迪地区的山间村落,三岁到十二岁的那段时光,我和父亲过着四处巡礼的生活,当时周遭的人们都以这个名字叫我。
我是个贫穷的巡礼者之子。为何微不足道的我能启动象征贵族家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