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眼。
一只眼说了一声「不好意思」后,又躺回床上。
「感觉怎么样?」
鸩一边问,一边在枕边坐下。
房内十分干净,榻榻米还残留着新鲜的香味。差点成干的一只眼在木板房接受初步治疗后,便被移到这个房间来。从被送过来的那一天起,已经过了三天。
「托大人的福,好多了。」
回答的一只眼脸色已经比刚来时好上许多。无数的小洞伤口也开始渐渐愈合。只是脸颊仍有不少痕迹,要完全复原还需要一段时间。
「多吃一点补血的东西吧。我已经交代煮饭的妖怪多准备一些补血的食物。至于药有两种。一种可以造血,另一种可以恢复妖气。」
一只眼除了鲜血之外,妖气也在同时被大量吸走。
「这么麻烦大人,真不好意思。我是独眼鬼组的妖怪。」
「嗯,我已经在你睡着的时候确认过了。」
昨天,鸩把独眼鬼组的妖怪叫来这里,确认了躺着休息的一只眼的长相。没有错,他确实是我们的组员。那名组员如此答道。
「大家都是一家,你就好好休息直到痊愈为止,不要客气啊。」
「谢谢大人!」
「还有,一只眼,接下来的问题才是重点……」
鸩忽然靠近床边说道:
「我问你,是谁下的手?」
今天就是为了问这件事才会来到这里。
一只限仿佛想起了被袭击时的恐惧,皱起了眉头。
「听说你在被送来的路上一直喊着『女人』这两个字。」
「女人……」
一只眼眨了一下斗大的眼睛,继续说:
「那天晚上我在化猫横丁喝酒。喝爽了离开横丁后想说散个步来醒醒酒,便走到电影院后面,结果看到一个女人蹲在路的尽头……」
根据一只眼的说法,那女人五官端正,穿着学校制服。鸩开始模糊地想像雪女冰丽上学时的服装,然后说道:
「喔……不过应该不是女人,是少女吧。你说她蹲在地上,所以过去跟她说了话?」
「是的……她按住肚子,看起来好像很不舒服,我以为她生病了。」
「拜托一下,虽然对方是个妖怪——不过如果是普通人类的话,忽然被你这个大眼睛叫住,不被吓个半死才怪。」
「喔不,鸩大人,我还是会改变外貌的。」
也就是说,一只眼换成另一张有两只眼睛的脸孔,变成普通人类的外表后才向少女搭话。
「我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结果——」
「结果?」
「结果她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说到这里,一只眼紧紧闭上了眼睛。用力地摇摇头,以恐惧的语气继续说道:
「接下来的事我就完全不记得了。后来醒来时已经倒在地上,如您所见变成这副模样……」
就在一只眼喃喃念着「女人……那女人……」的时候,黑羽丸发现了他的身影,将他送到药鸩堂来。
鸩环抱着双臂,发出低语。
「嗯……真的完全不记得了?只要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妖怪,说不定能成为线索。连一点点都想不起来吗?」
鸩直觉认为,对方是突然变回原形袭击一只眼,而非原本就是少女的姿态。
但是——
「对不起……」
一只眼道歉。
「我真的不记得了………」
「算了,没关系。」
鸩说完点点头。
碰到强大的妖气会失去记忆并不稀奇。如果是妖怪,顶多是记忆丧失而已,但如果是人类便会立刻丧命。可见对方一定是拥有强大妖气的妖怪。
「抱歉问这么多。你休息吧。」
鸩对一只眼说道,站起身离开。
回到卧室后,鸩开始思考:
一只眼能提供的情报太少了。向伪装成少女的妖怪搭话,被碰到的那一瞬间突然失去意识,血液被吸走。
也许过去有记载类似的妖怪或怪异现象。鸩查了查房内所有的资料,却没发现任何有帮助的资讯。治疗记录保管室也找过了,结果还是一样。
说不定是新妖怪。也有可能是跨海过来的异国妖怪。
据说妖怪的种类至少有一千种以上。而且这一千只妖怪种类并不固定。有的妖怪被迫离开原来的地方,悄悄失去了踪影;有的则必须在现代社会这种特有的环境下才会诞生,是全新类型的妖怪。
就现有的知识和文献也许找不到答案。结论很笼统,但感觉就是如此。
然而,当天晚上,又有新的受害者出现。
几乎被榨成干的鬼被扛到了药鸩堂。
将病患送来的妖怪是病患的两名同伴。这些鬼不属于特定组织,也没有加入奴良组,但也没有刻意敌对的对象。妖怪当中也有像这样四处游荡,没有固定隶属关系的存在。
鬼的症状和一只眼完全相同。头部、肩膀和手腕布满了无数的小洞。血液被吸走榨干,意识朦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