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变成褐色。手指也产生了相同的变化。而且手指关节像接上新关节般持续向前延伸,仿佛不断生长的树枝。柔顺的黑发扭成了一束,发尾也如藤蔓般不断蔓延。
——植物的妖怪吗?
鸩冷静地分析着对方的原形。
身上的制服也是拟态变出来的。此时少女已经完全变成了一棵树——一只会动的树妖。
尖锐的树枝和藤蔓飞快刺入鸩的脖子和手臂,根本没时间闪避。突然的剧痛让鸩叫出声来。
「用餐时间到了吗……」
声音变得嘶哑。身体感觉愈来愈冷。
「给我……血……我要……血……」
对手伴随着一阵枝干的摩擦声一边说道。
身体冰冷的感觉愈来愈强烈。鲜血正一点一滴地被夺走,意识愈来愈遥远。
——糟糕……该行动了……
是攻击的时候了。
鸩闭上眼睛,放出妖气。羽毛立刻从鸩的身体飞出,飘散在空中。
他在等对手产生变化。
树妖把树枝和藤蔓当作吸管,持续吸取鸩体内的血液。
几秒后,对方的样子变了。表面一边跳动一边吸食血液的树枝和藤蔓突然停止了动作。
下一个瞬间——
「噗喔喔恶恶!」
妖怪发出一阵难以辨识是咳嗽还是哭泣的叫声,将鸩的身体甩飞出去。虽然被摔在地上,鸩仍持续观察对方的模样。
树妖痛苦地在地上打滚。长长的树枝和藤蔓变得愈来愈短。
幸好有效,鸩松了一口气。被刺伤的地方还在痛,鸩皱着眉头,站起身来,对还在挣扎的树妖说:
「我的剧毒味道怎么样啊?」
「毒……?」
尖叫一声后,树妖又开始剧烈咳嗽。
鸩转为攻击时解开了妖气,让毒性释放到血液中。他早就想好若被吸血妖怪袭击,就要用这个方法应战。
阵阵咳嗽声中隐约傅来哭声。
「有毒……咳咳……会死……俺会死掉……」
「这你放心,我把毒性控制到不会死的程度了。我是鸩,毒药是我的专长。」
「鸩……鸩!难怪羽毛会……恶噗!」
话还没说完,树妖开始真正呕吐起来。
将剧毒全部吐出,他们再次对话时,已经是将近三十分钟之后。
鸩和变回少女姿态的树妖坐在路边,先问了妖怪的名字。
「俺的名字叫血血木。」
「血血木……」
鸩在口中念道,心想汉字应该是写成「血血木」。吸血的树木,八成是这意思吧。
「我在浮世绘町没听过这个名字……从哪来的?」
听到鸩的问题,血血木摇了摇头。
「俺没有加入任何组织。说穿了俺根本不该来到这种街上。」
自称为「俺」,和少女的外表实在很不搭调。
「俺本来是山上的妖怪。」
血血木说道。
「山上?」
「是的。」
血血木点点头,说出了某个深山的名字。那是鸩用来采药的地方。
「是那座山喔?那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因为待不下去了。」
「为什么?」
「因为工程……」
「工程?」
回问的瞬间,一幅景象突然在脑中浮现。
表面被挖起的山谷。光秃秃的山脉。发出刺耳声音的工程机械。产废处理廒——
「这样啊,原来你是那座山上的……」
鸩说到一半,外表是少女的妖怪以寂寞的表情朝他点点头。
「俺原本是不用移动的,连变身都不需要。在山上维持树木的姿态,偶尔吸一点点到山里的人频或妖怪的血液就够了。可是某天却忽然跑来一群做工程的人类——」
栖身之处被夺走。魔境再也不是魔境,只好选择离开。
山上这么大,也许可以另外寻找其他的森林居住,然而事实上却不是这么简单。植物可以移植,但植物妖怪不一样。妖怪当中有些必须在「生成的地点」才能存活,血血木就是其中一种。从血血木被赶出那座山的那个地点的那一刻开始,就注定这一辈子都得四处流浪。
为了生存,血血木不得不吸血。要鲜血就得去人类或妖怪较多的地方,只好下山来到浮世绘町。
变身为少女,假装肚子痛,然后袭击问话的人——原本只是打算来个苦肉计而已,没想到结果竟十分顺利。
然而,有一件事却让血血木一直无法开心起来。
「俺不习惯变身,保持变身的状态会消耗很多妖气。要恢复妖气就得吸很多血,所以……」
「所以原本在山上只需偶尔吸血,但要以现在这个姿态待在街上,就必须频繁且大量地吸血吗……」
血血木无力地点点头。身形是少女的侧脸,看起来更惹人同情。
「我对那座山发生的事也觉得很不爽。那里对我来说也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