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反正重点是你会说日语。那么,那边那位——你不说也行,我知道。你是那个肺病音乐家吧。在璃里惠家叨扰了一个月对不对?她已经跟我说了。你跟她认识?欸,不用回答,我知道。璃里惠是你的学生对吧!」
「找我们有什么事?」桐井老师不耐烦地问道。
「且慢,我不记得我有给你问话的机会。但是,我现在突然想起爷爷的教诲,对任何人都要心存宽容。好吧,我回答你。我们的目的,就是要消除各位对本镇的所有误解。误解产生摩擦,摩擦就会产生憎恨。我希望不要造成这种结果,所以事前防范。正好我听说外地人都聚在此地,所以特地来告诉你们。」
「很好。」桐井老师似乎想说什么,但又按捺着沉住气说,「那么请你告诉我们,我看到别人家门上漆了红色记号,那是什么意思?」
「是『侦探』留下的记号。」
「……还有呢?」
「就这样。」黑江队长毫不迟疑地回答,他的表情显露出过度的自信。
「这不是答案。」
「没有比这个更好的答案!『侦探』有时会从森林出来,在居民家里留下记号,就是这样。『侦探』会留下记号,就像起风、潮起潮落,这些都是一样的。」
「那么『侦探』为什么要留下记号?」
「为什么?」黑江队长朝神目瞥了一眼。「你说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
神目歪了歪头。
「你不知道?」
「我不是不知道。」黑江队长把头发轻轻拂向脑后,「两位,你们知道月亮为什么升起吗?知道草为什么会随风而偃?它们之所以存在是没有原因的。这就是各位烦恼之谜的答案。」
他的意思是说,「侦探」的行为对这个镇来说,是一种极自然的事,几乎相当于大自然的造化吗?
黑江队长对于红印和「侦探」的谜题,等于都没有回答。但是,他也看不出有隐瞒之处。恐怕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对他们来说,「侦探」留下记号是一种现象,已经是日常生活中的景象。虽然难以理解,但在封闭的城镇来说,并非不可能。我们只是跌入一个风俗特异的小镇,别无其他,这么一想也就没有什么可怕了。
这就是黑江队长想说的意思吗?
「那么,我还想问一件事——」
「且慢,你已经问完了,接下来轮到我来问。」黑江队长厉声制止桐井老师。
「你们有没有带违禁品到这个镇上来?」
「怎么可能!」桐井老师故意睁圆了眼睛。「除非你们认为领带也是禁止携带的物品——」
「我说的不是那种东西。我不管你们是反政府主义者,还是书籍黑手党,反正不要给我们镇带来麻烦。这不是忠告,而是命令。你们也知道,有个村子因为藏匿书本而被一把火烧个精光。我希望你们不要让政府的人产生误解。懂吗?」
「懂。」我乖巧地点头。
黑江队长这个人虽然有点没道理,也有点变态,但或许他内心是正直的。
在他们的观点中,出现在封闭世界里的外来者,恐怕比生活化的「侦探」还更不安分吧。
「下一个问题轮到我了吧。」桐井先生已经抓住规则说道,「你们两位见过无头尸体吗?」
「见过。」
「你们如何处理?」
「就把它当作自然死亡来处理。」
「开什么玩笑?……」
「关于人的生死,我们不开玩笑。」黑江队长表情严正地说,「我们不能不如此判断。如果他们不是自然死亡,那又是什么?既不是事故也不是生病,难道是某个人杀害他,然后砍下头吗?不可能。绝对没有这种事。这个世界绝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死亡不可能出现在我们身边。」
「但是现在……」
「不接受异议。」
这些人极避讳死亡,但他们必须正确了解死亡才行。
「『侦探』难道不是在杀人?」
我冷不防插嘴道。霎时,黑江队长惊异地睁圆眼睛,然后立刻射向我。
「如果你是说『侦探』将森林迷途的人埋葬,那也算是自然死亡。」
「不对,这是杀人案。」
「别胡说八道!小孩子,你懂什么!」
……什么都不懂。
他们跟我们好像是不同世界的人。
在他们的世界中,「侦探」夜夜到处留下红印,早上出现无头尸体,也没有人会介意。谁都不知道「侦探」的身分,更不可能知道「推理」。日子就这么过下去。
对他们而言,「侦探」究竟是何许人?他肯定是个超凡的存在,但又不可称之为神。他们既不崇敬他,也不膜拜他,只是畏惧。基本上,「侦探」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吗?难道不是将他们不理解的现象,置入「侦探」这个虚构的名词,藉此获得少许的理解?
他们不懂杀人事件,没有人给他们杀人事件的讯息。连「推理」他们都无处获知。所以,他们才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杀人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