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失去了血色,雪乃自嘲般地笑了。这笑容看着就令人难过,不过麒一郎没能移开自己的视线。
「于是……你满足了?看到我的裸体和愤祸痕就那么开心?啊啊,对了,你刚才说『已经忍无可忍』了吧?那你就以散布亚凯德曾经祸灵化的事实来威胁我怎样?我绝对无法抵抗的。」
雪乃耍着嘴皮子自虐道,眼中露出怒意,但更多的是失望。
被信任的朋友背叛,而且暴露了最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此时雪乃的心情如何,麒一郎无法完全体会。不过,正因为能想象到其中一部分,所以麒一郎也没工夫去感到后怕。
「那种事情现在根本无所谓!更重要的是,在男生厕所里……」
刚说出口就立刻闭上嘴,诅咒自己的粗心大意。
就算说自己嘴笨之类的好听的话,也无法将那才那句话正当化。
「那种事情……?无所谓……?」
红色的火焰从雪乃的脚下冉冉升起。虽然有愤祸痕的警告,不过还是有无数深爱着她的火灵开始叫唤起来。
还想着黑发会轻飘飘地舞动起来,没想到从雪乃脚下卷起的上升气流,让她的黑发倒立起来,似乎要击打天花板。热风席卷着更衣室,柜子也在高温作用下扭曲。
「喂、喂雪乃!刚才那是夸张的修辞手法……!」
「对你来说那种事情是无所谓,不过对我来说……!」
手中的毛巾也松开了,被上升气流卷到空中飞舞。
沉下腰,微张的膝盖在瞬间积攒起力量,紧握的拳头超绕着火焰——雪乃的攻击姿势已经完成了。
「我!」
火焰如同羽毛般四散开来,对于少女发狠的一击,麒一郎没想过要避开。如果挨她一拳能略微平息她的怒火,那到时候再向她说明情况。
告诉她,想要夺走她重要事物的人就近在咫尺。
不过——当鼻尖感受到热量的时候,麒一郎就立刻后悔了。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失策了。)
在无限后悔中,脸凹陷下去。
也许是因为意识在刹那间就远去了吧,对于自己后背撞破墙壁并摔到学校中庭这件事,麒一郎无从得知。
只有她那满是泪水的锋利眼神,还有在最后扔到自己身上的那句话,一直无意识地萦绕在自己的脑海里。
「你这种人……才不是我的朋友!」
※※※※※
麒一郎在自己的房间里醒了过来,对这种脸被围观的感觉很熟悉。
和以前相比,有三点不同。
一、房间里满是绿意,就像是密林一样。野槌在花盆里种植的蜜柑树异常迅速地生长,把墙壁和天花板都完全覆盖了。
二、疼痛的部位不是后背而是脸。以鼻子为中心,整张脸都肿起来了。
三、出现在视野中的脸。不是细长的眼神,而是圆乎乎的眼睛。
「早上好,麒君。」
稚气的脸上下颠倒。当一片茫然的脑袋渐渐清醒,并回忆起自己昏倒前发生的事情时,才发觉自己正躺在她大腿上。
窗外已是夜幕降临,只有蝉鸣声在回响。脸和头都很痛,说不出话来,心中满是后悔。
「野槌……我、搞砸了。」
断断续续地说出话来。
野槌保持着现在的姿势,无言地侧耳倾听。本应该纤细瘦弱的大腿,也许是因为隔着一层裤裙吧,显得如泥土般柔软。被小手抚摸头发,觉得有些难为情,但更多的是觉得舒服。就如同摔倒路旁的孩童在母亲怀里哭诉一般,土灵的包容力包裹着自己。
「……如果想得到她的理解,我就应该好好考虑说话方式。」
无论心境多么安宁,后悔还是挥之不去。正因为有人在温柔地倾听,所以追悔过去的话语,更加让自己感到后悔。
「她当时那么激愤,根本不可能认真听别人说话。雪乃会生气也是当然的……可恶!开什么玩笑!」
对于自己的愤怒战胜了安心感,拳头狠狠砸在榻榻米上。
「我曾经想过,被谁误会都无所谓!反正是不会说话的土属性,反正挨个去辩解也很麻烦,所以就没想过要得到别人的理解!我怎么能瞧不起萤藏!明明那家伙一直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努力着让别人理解自己,而我却总是嘲笑他!」
右手按住疼痛的眼角,挡住难为情的泪水。
「而且还被揍到昏倒……我真是傻瓜!笨蛋!当时根本不是耍帅的时候!就因为有我这样的笨蛋,土属性才会被人看不起!」
以格外巨大的声音怒骂着自己。也许会被相邻房间的田畑学长骂一顿,不过这已经结束了。把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之后,喉咙也干了。
之后就是断断续续的诉苦。左手玩弄着胸口的土俑项链。
「我真是个、笨蛋……被雪乃讨厌,还没能告诉她偷猎犯人的事情……我真是个、无可救药的、笨蛋……」
「也许,真是这样呢。」
野槌的声音非常安稳,不含责备,也没有厌恶。不用看都能知道,她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