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侵入现实,却和那次濒死所见的水光凝色的神明台不同,浮现在公主目夷眼前的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而那黑暗,本来就是公主目夷自出生起,就习惯相伴的景色。只是这样的黑暗,只在公主目夷眼前,田昌意却是看不见的。
“稷下学宫那次,发现你真的是什么都不记得了,还真是让我有些吃惊呢。”公主目夷抿紧了嘴唇,缓缓道,“然后我就知道了。田昌意你,没有十岁以前的记忆,是吗?”
“应该还要再往前一点。”田昌意开始了回想,然后她似是觉得头疼,一会儿就摇摇头,“我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只有一名看起来是侍母的人,听她说,我们的马车遭到了土匪的袭击,我是被他们拼了命救下来的,为此,家父和家母都去世了。”
公主目夷点点头,叹了一息:“是吗?”
“不过我对这件事没什么感觉,毕竟我那时已经不记得他们了。”田昌意试图让自己的语气轻快起来,但是这样并不合适,所以她只能使自己的语气尽量正常,“从我刚刚开始明白周遭我所面临的一切时,我就是一个人了。”
“那位侍母……”
“伤势过重,在向我说明了身份后,没几天就死在到陶邑的路上了。”田昌意不是很愿意谈论那时候的事情,她调转了话题,“不说这个了,并不是什么很值得让人开心的事。说说您认识我的事吧,您是在齐王宫出生的,这是说您是以前有在宋国住过么?”
像是很谅解,公主目夷不再纠结,她道:“我记得之前你一点儿也不相信……太子哥哥与你说的我有南游至关中这件事,是这样的,我那仅仅能算是跟着母后出游罢了。世人皆知我母后生了我后身体不好,很少居于王宫,而是在各地的离宫别馆调养身体,但谁也不知道,只是我出生天有异象,却是太白经天,不管你听谁美化了这种说辞,但那时便是如此,这是大凶之兆。”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掌管了宗庙的大宗伯每日恨不得要杀我千百次,是母后与太子哥哥以性命保我,我才逃得一命能够在外跟随母后游历几年。”
“从秦国最西的陇西到燕国最北的边城,我认识了不少有趣的人,有人豁达仿佛生而知天命,有人偏激一辈子只认一个死理……当然,最多的还是趋利避害的普通人。不过在那样的游历终结之前,我是在宋国的神明台待了一段时间,你听着不要太意外,现在你所知道的神明台只是父王仰慕所修建的仿品,和真物不可同日而语。”
“神明台是宋国一处闭塞之地,向来与尘世隔绝。往神明台的道路,极为曲折,不曾有一幅舆图实地测绘出来过,唯有里面的人出来,难有人进去,虽然,总是有人会误入那里面。父王他还是太子时,便是遇到过一次贵族叛乱,那时的齐王,也就是我的祖父,当时死于非命,父王他奔逃至宋国时似乎是从马上摔了下来,之后慌不择路掉进了一个山谷,神明台,彼时是我第一次听父王所言的,是神明台的祭师救了他。”
“那个祭师便是我的母后。虽然也是宋国人,但并不是宋国的王室。本来,她从神明台出来后就不能再回去了,只是我的体质慢慢显现了出来,存留于世的医书都没有记载这一点,母后她是把希望寄托在神明台,希望能够救我一命。”公主目夷苦笑一声,“因为我是神之子,所以神明台放了母后与我进来,但是也正因为我是神之子,神明台不想这样的血脉再散落至世间,引起纷争,他们对我的一切选择了袖手旁观,也正是在那段母后苦苦哀求的日子……我遇到了你。”
这时候,公主目夷想要将那段犹如梦幻般的日子讲述给田昌意听,因为也只有这时候,她才不会在讲着讲着的时候无法自抑地哭出声……仅剩的力气要拿去维持现状,可没有多余的能够拿来流眼泪呢。
胆小的爱哭鬼啊,这一次,能够好好坚持到最后吧?
“你是在神明台四处闲逛碰巧看见我的。神明台的大祭司都是对你恭恭敬敬,能在礼仪严格的神明台肆意穿行,还拥有惩戒外来者的权利……所谓的外来者,就是像我和母后这样的人,我们甚至都不是宋国人,刚开始,我以为你也是像当时的宋王那般痛恨齐国,但是意料之外的,受宋太子教导的你,对齐国并不存在类似的偏见。”
“神明台有很多跟我们年纪相仿的小孩,似乎是作为下一代的祭师专门从战场,或者是蒙受了灾荒,疫病的地方收养来的,我跟他们格格不入,虽然是在规定的自由时间,我能去的地方虽有限,但我一个人,也总是迷路。虽然不是有心,但就是那样,你找到了迷路中的我。这一点,我永生难忘。非常感谢。”
田昌意对于公主目夷口述的那一切感到十分陌生,但是,只听着公主目夷那般说,就像是自己的确与公主目夷共度了那样的时光,只是她对于公主目夷那样的郑重有些不解:“永生难忘……我应该没有做特别能帮到您的事吧?”
“单单是那样找到我,当然没什么,不过那时我已经一个人待在那个地方一个白天加上一个黑夜了。”
“占星,那时候还不能用吗?”
“实际上,在我第一次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