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回头,发现躺在床上的那位老兄居然坐了起来!他要是坐在床上来几个仰卧起坐练练腹肌,那也无可厚非啊!可他微微挪动一条腿,很有要下床抓我的趋势,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反正也不管水坑有多深,咱先蹦进去再说!
“咕咚咚咚……”我咬着牙往下沉,水坑里又黑又暗,什么也看不清楚,只知没有沉到底。又沉了半分钟,氧气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眼看这一口气就要憋不住了。
“不能张嘴啊!张嘴就死了!”我心想,想着想着却不由自主地喊了出来。张开嘴的瞬间就有一股水流通过鼻腔往上涌,顿时感到脑子,不仅是脑子,自己的五脏六腑里全进了水,之后不仅是呛水的感觉,而是一种做手术时全麻的感觉,逐渐淡化着我的意识。
朦朦胧胧间,传来了一阵喧闹声,里面有着人语交谈也有着别的什么,总之声效不错,不像是水中听到的那样,伴随着气泡滚动的“隆隆”声。这到底又是怎么回事?我淹死了?之后灵魂在外游荡?还是我被他人所救,现在正在岸上?
不过此时此刻我四肢僵劲,尽了最大的努力后仍不得动弹,甚至连眼皮都睁不开。尽管动作上被禁锢住了,但我的思维却慢慢清晰起来。除了之前的喧闹声,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我现在呼吸自如!这与先前呛水的经历严重不符,难道我根本就没有跳入水坑,这一切都是幻觉?还是一个连环梦?如果这是一个连环梦的话,我应该还躺在营地的帐篷里,那我为什么思维很清晰,身体却动不了,这还是我的身体吗?
尽力地让双手有些知觉,却完全使不上劲,我听得见外面的喧闹声,但这并不重要。以往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一片灰蒙蒙的恐怖笼罩着,这暗色恐怖压抑着我的胸膛,空虚的泡影在灰暗中闪着寒光,雪亮的如同狼牙一样,妄图将我撕裂,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梦魇?
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别怕,勇敢地面对它就不会有事。慢慢地,嗓子好像卡了卡,我用力地张开嘴唇,用力,再用力……终于,呻吟出了一声,这声响划破了阴暗的天际,如同一缕晨歆照射下来,洒在了我的身上。
“呼……呵……呵……”我坐了起来,大口地换着气,轻拭着额头沁出的冷汗,尽量不去想刚才这些可怕的事。外面灯火通明,士兵们惊慌地来回跑着,一片混乱。
“过去了,都过去了。”我安慰着自己,砰砰的心跳却不想让我平静,恐惧又在我的心头开始扩散,感觉灰暗的东西又要过来了,因为它上次失手了,所以这次它一定不会放过!
“不!……不!”我呼喊着,狂奔着。“不能被抓到!不能被抓到!”营地飞一般地远去了,所有的光亮都被抛在身后,甚至就连月光都被甩掉了。我在灰暗中继续奔跑,穿过一片又一片的树林,虽然四周一片漆黑,但我能感觉到阻挡我的树根,石头之类物件的位置,躲避它们并不困难,所以没有什么能够阻挡,我就这样跑着,身后起风。
正前方向的是一从半人多高的芦苇,挡住了我的去路,我下意识地拨开它们,映入眼帘的,却是一个晶莹洁白的世界。没有半点尘世的污染,冰清玉洁得水天一色,一片皆白,唯有人影两痕,在远方里随风荡漾。那会是谁呢?
月色很亮,照映在河水上,雾气流光,洒在地上,浮波跃金,白露疑霜。四面草木环绕,寒气弥漫,幽静冷清,唯有那二人的交谈声,透过浓浓的雾气,掷地铿锵。我呆滞地望着,早已出了神。
“谁!”一个尖锐的声音惊醒了我,这声音太犀利了,以至于我被吓得瘫坐在地。
心想:“完了,被发现了!”猛一回头,却见身后的道路已是雾色朦胧,两处茫茫皆不见啊!随着脚步声越来越逼近,我连抓带挠,好不容易站了起来,但跑了不过两步就一头撞到树上了。之前对障碍物的感应完全失灵了,茫茫的雾气中游荡的只有恐惧。
“这下真的完了……”可我还没有说完,突然间嗓子就一紧,喉咙被压得上不来气,想大声呼救却发不出声,绝望中看见的是涂鸦使者的面孔,冷如冰霜的扑克脸,他旁边那人则是铁剑主!
难道铁剑主和涂鸦使者是一伙的?那为什么还会有昨日的战斗?苦肉计吗?
“是时候做个了断了,这事儿可不能让外人知道。”铁剑主吩咐到。
“就交给我吧~放心。”涂鸦使者硬生生地回答,眼神变得更加冷漠。
他拔出了我剑鞘里的短剑,一道寒光闪过了他的眼眶。“不要……不要!不……”眼前一阵雾白色的朦胧,我感到有股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它应该会像一股绚丽的喷泉,不间断地喷涌出来,只可惜我看不到了,一切都逐渐模糊了,一切都平息了,没有抱歉,也没有遗憾,我……死了……
但还残留了一点意识,毕竟人死后大脑不会立即死亡。为什么铁剑主和涂鸦使者会使用我的母语,还有为什么他们会串通在一起,只有我是个门外汉吗?
带着这些问题,我死不瞑目,于是,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