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与诸位兄弟且到殿外稍后,待愚兄与胡垆道长好生叙一叙交情!”
既然胡垆已经放出手段,方腊自然知道对方打算用怎样的方式来“叙交情”。
但他并未因此便大怒发作,然后借着明教地头蛇的便利,招呼教中一众高手并肩字上,将这胆大包天的道人活活打死。
其中缘由,一方面是作为明教近百年来第一位将“乾坤大挪移”神功练到“神而明之”无上之境的武道大宗师,发现到胡垆在这门神功的上的境界居然堪与自己并驾齐驱,他在惊诧之余也不免见猎心喜;另一方面,则是想到胡垆所说与明教的“渊源”必然干系重大,殿内虽都是明教最核心的领导者,却也未必都有资格预闻此事。
在方腊身畔安坐的包道乙闻言起身,微笑道:“贫道遵命!”
他知道教主于众人中单独点出自己,却并非只因自己身份特殊,而是知道此刻只有自己有能力不着痕迹地带其余众人摆脱胡垆布下笼罩整个大殿的无形力场。
如石宝、邓元觉等先天绝顶的高手,虽也多半能够脱身,却必须挥拳使掌将身周无形乱流般的劲力破开,但对方从容安泰,自己这边则大动干戈,那不免有损明教众高手的颜面。
眉心识海内的庞大神魂之力悄然凝聚在背后斜背的一口本命法器“太乙玄元剑”上,无形无质、玄之又玄的剑意涌出,在殿内无处不在的乱流漩涡中开辟出一条笔直通向殿外的康庄大道。
包道乙又向胡垆施了一礼,随即缓步向殿外从容而行。
其余众人这才纷纷起身,分两列跟随在包道乙的身后。
待到最后两人行出大殿,方腊终于从座位上起身,融合了神魂与真气的无形异力亦从体内狂涌而出,无数潜流暗潮肆意奔流,化作一片蕴含无边伟力与无穷变化的神秘立场笼罩了整座大殿。
这两片完全重合融为一体的立场内,双方的力量在刹那间做了数以千万次的激烈交锋。
恐怖的力量甚至令这一片空间的空气、声音、光线都发生极其诡异的扭曲,殿外的众人回头向殿内张望时,眼前便只有一片灰蒙蒙、混沌沌,完全看不到殿内情形。再凝神倾听,也是沉寂寂/静悄悄毫无声息。
“军师,咱们便只在此枯等吗?”
石宝脸上神色几次变幻后,当即向包道乙请授机宜。
包道乙知他言外之意,环顾四周众人,见大家都是和石宝一样神色,遂取出一枚剑形玉牌道:“虽然教主功参造化,却终要预防万一之变。有劳石左使即刻将贫道训练的五百道兵调来此处,布下‘太乙庚神大阵’以备不时之需。”
方才不着痕迹地略做试探,他已感应到胡垆的武功道法俱臻不测之境,方教主如何不敢妄断,自己多半非其对手。
偏偏如今明教另外的两位武道大宗师王寅、吕师囊俱都外出未归,他自觉与教主联手或能压制胡垆,却未必留得住他,还要算上身边的左右光明使者与四大法王,再加上自己精选训练的五百道兵排演的大阵,才能有十足的把握。
石宝大喜,忙接过那枚除教主圣火令外唯一可以调动那五百道兵的玉剑令符,转身如飞而去。
此刻殿内的胡垆与方腊也终于交上了手。
以两人的修为境界,在招式变化上都已返璞归真,不约而同地抬右手伸出一根食指,缓慢平直地向着对面点出。
两根手指带着点宿命安排的必然,在两人之间正中的一点相遇。
指尖相处的瞬间,轻重、属性、方位各部相同又数之不尽的劲力便如两国交兵时倾巢而出的两路大军,各自列阵之后以感应入微的神魂为主帅调度指挥,与指尖相触如蜗角蝇头的一点微小空间内彼此冲杀,演尽“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等一切变化。
无穷之变,毫末之争,须臾之间胜负已分。
同是已臻化境的“乾坤大挪移”神功,方腊固然是更进一步将这门神功融会贯通后再推陈出新,精妙之处实已超越明教先贤初创的功法;胡垆却是将这门功法纳入自创“葫芦心经”包罗万象的庞大体系,此刻反以“葫芦心经”御使“乾坤大挪移”,衍生的变化却又超出方腊所知的范畴。
即使锱铢之差,亦足以改变天平的平衡;何况双方的差别在于对这门功法参悟境界的深浅。
两根手指轻轻一触后旋即分开,方腊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偏向一旁,胡垆的手指则状似轻柔地点在他的眉心。
沿着这一根手指度入方腊眉心的,并非是足以在瞬间湮灭其生机的真气,而是一颗由神魂之力凝练而成、圆坨坨光艳艳的神念结晶。
这一颗存在于虚实有无之间的神念结晶落入方腊的眉心识海之内,立时如一颗生机盎然的种子般发芽抽枝茁壮成长。
与此同时,方腊的脑海中凭空浮现一一幕幕无比生动却又无比玄奇影像。
他看到一个骑乘青牛的枯槁老者自东方逶迤而来,头顶上有紫气横空拖曳三万里远近。
他看到这老者途经一座险隘雄关,给再三诚恳拜求的关尹留下道德真经五千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