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终宫乾明殿后殿,文武群臣齐聚,个个神色凝重。连大学士吕适行都不停的捞着袍袖,那是在看袖口里藏着的小抄,上面有大明禁军诸卫的详细情况。
包括大学士张怀远在内,都以为女皇是要谈松州前线的事情。朱应能大都督亲临松州前线,汇聚朝廷官兵近百万,加上大半羽林卫,还有圣山强者支持,已经将贼匪驱逐出松州,围困在北面的深山之中。但匪首陈重蒙招来了太一魔教余孽,竟然搞出连环灰境大阵。方圆数千里地域都笼罩于虚实不定的雪雾中,魔人借机大肆出没,反倒将官兵困得寸步难行。
大军开进已快三月,金龙如瀑布般奔涌不说,连女皇也多次暗访前线,似乎还与魔人交过手。眼见汶州那边的动静越来越大,群臣都认为女皇恐怕要变换策略了,今日的紧急召集,怕就是与此事有关。
看看今天应召而来的人,除了大学士、各部侍郎和各寺监督臣外,还有禁军各卫的都指挥使。鹰扬卫、骁骑卫、虎贲卫等禁军贵卫都在,等等……
见到某个老态龙钟的将军,群臣们愕然,这不是靖海卫的都指挥使盖兴吗?
老将盖兴,因为世袭开国侯之爵被称为“盖侯”。祖辈在定景之乱中率区区几艘巡防舰,就挡住了景灵叛军自坠星海方向发动的无数次侵袭。自那之后,盖家历代主掌靖海卫,以至于靖海卫有了“盖家水军”的俗称。不过老皇帝在位时,大力清扫功臣宿老,盖兴也就坐了冷板凳。待女皇掌政,为了笼络人心,盖兴又回了靖海卫。
当然女皇也只把盖兴当做块招牌,盖老将年轻那会还颇为勇武,精通海战。即便老皇帝刻意压制,也在南方海域屡立战功。可现在他年逾七旬,不管是脑子还是身体,都不怎么折腾得起了,平日并不到靖海卫办理实务。
他来这里做啥?
应该就是凑数的吧,毕竟召了其他都知不召他,那就是刻意冷落了。靖海卫虽然与松州战事没有直接关系,但据说在松州那边肆虐的魔人背后有下港的影子,召他谈靖海卫防备之事也算是应有之义。
可问题是,另一个该来的人却没来,那就是兵部侍中、坠星海提督高德。压制下港是高德的职责,靖海卫来了他却没来,有点说不过去。
“兵部侍中不过是恩官,又非朝堂经制之臣。”大学士张怀远倒是笃定,与周围重臣们说:“坠星海提督又岂能与禁军诸卫的都指挥使相提并论,他可没有资格来。”
没等多久,女皇带着内廷总管远坂爱进殿。群臣叩首山呼万岁之余,借眼角余光观察,发现女皇跟远坂爱不仅异常疲惫,神色也很凝重。
再等女皇开口,提的并不是松州战事,竟然是扶桑那边的动乱,臣子们一片哗然。
魔思达入侵,混沌恶魔将至,女皇把形势说得异常险峻,臣子们却压根不理会。
有与己无关高高挂起的……
“扶桑离我震旦数万里之遥,便是千岛破碎,也与我震旦无关!”
有该救但是有心无力的……
“我大明北有松州南有汶州之患,为平此地之乱已尽全力。扶桑之事虽危急,大明却已无半分余力。唯今之计只能指望扶桑自己抵御,全力扑灭松州匪祸才是关键。”
有不认为此事该管的……
“臣听闻扶桑是海商势力把控,海商背后正是三港,尤其是下港魔人。那是他们的殖产之地,怎么会容外人染指?若是恶魔将至的话,也该是他们全力抵御才对。”
还有弹劾提供消息的人……
“陛下言此事是由高德所报,他不是在管坠星海么,怎么跑到扶桑去了?臣弹劾他擅离职守,妄开边衅!”
大学士张怀远更是掷地有声……
“臣以为此事就是高德招惹出来的!应该立即将高德锁拿回京,重重问罪!”
女皇揉眉心,远坂爱则将目光先后投向两个人。
第一个是锦衣卫都指挥使林德诚,可这家伙低头装傻。
第二个是大学士吕适行,吕适行对上视线,却缓缓摇头。
“朝廷的确已无余力,高提督既在扶桑,此事可委他全权处置。”吕适行还是发话了,听起来是在回护高德,其实是把这口锅丢给高德。所以不仅群臣默然,连张怀远都没站出来唱反调。
“那怎么行?”远坂爱怒声道:“靠高德那点力量怎么可能挡住敌人?先不说后面会有的恶魔,只是从远海而来的魔思达,每个都近于刑天,还有异常强大的上古战舰!”
“过去几个月,高提督虽未兑现承诺缴足税金,但还是压制住了三港,平定了坠星海。”张怀远虽然语含讥讽,但话语有力立场很正,以至于其他臣僚们纷纷出声附和。“既然高提督连三港都能压制,区区扶桑那些蛮荒巢岛,高提督还不是轻易就能统合?臣以为,给高提督加些担子,让他解决扶桑之事,应该不成问题。”
“这怎么可以……”远坂爱还要驳斥,苍老的声音骤然响起:“那什么魔思达……还有上古战舰,真就那么厉害?”
众人侧目,竟是老将军盖兴。
“我大明水师天下无敌!”盖老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