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前的一个星期，随着陈伯伯的调任，陈雪家搬离了这个住了大半辈子的地方。

城北老城的一个小区内。

林婉和陈雪并排而立，谁也没有说话。

“怎么不等过完年再搬？”林婉率先打破沉默。

“我妈找人算的日子，必须赶在今天进火，加上我爸过完年就到金华区任职了，那边也方便一点。”

“这个小区人都搬得差不多了，你们都走了，就只剩下我了。”林婉淡淡的开口。

看着搬家公司上上下下的抬东西，陈雪妈妈大包小包风风火火的忙进忙出，林婉眼眶忽然酸胀得厉害。

她跟陈雪之间坚不可摧的友情墙似乎早在她与她同时爱上程昱开始，就注定了要产生裂缝。

这个学期，她们很少打电话，她的近况都是通过小柒得知。

她跟李中义吵架了又和好了，她去当志愿者支教了，被人告白了……

不知不觉中那个曾为了她打架，同穿一条裙子的马尾女孩，已渐渐走离了她的世界。

“是你吗？”林婉目光仍然看向前方，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高考前，是你举报的我吗？”

陈雪身体一僵，眼里的淡然倏然出现一道裂痕，渐渐碎开。

良久。

“是我。”

“我不甘心，明明我先认识的他啊……”陈雪哀怨的半吼道，声音止不住的颤抖。

林婉沉默着，波澜不惊的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可她放在口袋的手早已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半饷，陈雪的声音再次传来，虽尽力克制仍旧带着颤音，“不要原谅我，永远不要。”

……

入夜。

林婉站在阳台上，任入冬的寒风一点点的撕裂自己，丝毫没意识到自己只穿着一件高领毛衣。

看着漫天的雪花一点一点把这个城市淹没。

最后，林婉几乎是悲凉的笑了。

今天看着陈雪离开的背影，她却怎么也哭不出来，心仿若空了一块。

无助，孤独席卷而来，就像站在一个孤岛上，四周是漫无边际的汪洋，巨浪一波又一波地打过来，看不到岸的方向。

眸光不经意的看向了小区里的道路，然后，林婉惊愕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脸色变了又变。

那是程昱的黑色捷豹，就这么停靠在小区的路边，在这个算得上老旧的小区里，显得格格不入。

不知道他来了多久了。

车窗降了下来，迥劲有力的手臂就这么倚靠在车窗上。

烟雾缭绕。

那是程昱的手。

干净，有力，强健，每一处的肌肉都显得恰到好处。

就在这个时候，林婉丢在床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一声声的撞在林婉的心上，让她眼眶发胀。

她不用去接，都知道，那是程昱的电话。

而就在同一时间，在驾驶座的男人，却忽然的抬眼，精准的抓到了林婉慌乱无助的神情。

林婉小跑到了屋内。

看着疯狂作响的手机停了又响了，她最终还是接了起来。

“可以下来吗？”低沉喑哑的声音传来。

林婉眼睛倏然就红了。

她没有说话，握着手机的手慢慢收紧，过了好久，嘴角才轻轻打开，“好。”

等林婉下来的时候，程昱已经下了车，就这么靠在车门上抽烟，眉头微拧，烟头上星星点点的花火，忽明忽暗的，没一会就烟雾缭绕的把整个人彻底的包裹住了。

林婉一出电梯，就裹紧了大衣，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抬头看向站倚在车上的人。

他手里夹着香烟，在看到她的时候还剩大半的香烟，已经被程昱掐掉，精准的丢进了垃圾桶。

程昱并没向前，只是看着林婉朝着自己走来，半月不见，那种恍惚劲，仿佛两人已经很久未见。

原本红润的脸蛋苍白的吓人，本就纤细的身子，厚厚的大衣都已经裹不住，松松垮垮的。

林婉走到离他半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么隔着一段距离，静静的看着彼此。

林婉出来得急，没有戴手套，小手就这样露在外面冻得有些僵了，原本想插进口袋的手，却被程昱长手一伸扣住，骨节分明的手指就这么再自然不过的穿过了她纤细的手指。

两人的手，就这么十指相扣。

林婉有片刻，是愣住的。

“这么冰？”程昱拧眉问了声。

掌心里的小手，寒气阵阵的逼来，就连他的温度都有些阻挡不了林婉的寒冷。

林婉没有说话，鼻子酸酸的。

程昱连忙拉着林婉上了车，给她递了杯热奶茶，“暖着手。”

“来的路上看到就买了，也不知道你会不会下来，就想着碰碰运气吧。”

“看来运气还不错。”

林婉低头看着手里的奶茶，是她最喜欢的牌子。

鼻子一酸，眼泪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