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面直接从口中喷了出来,少年庄克原本一袭从头到脚的黑衣,阴沉冷漠,生人勿进,现在却是全身面条和油渍,形象毁于一旦,颇为狼狈。
纵使他江湖人称千面郎君,号称有百种身份,千般面孔,真假难知,最善于伪装情绪,此刻也被这泥猴儿少女一句“要老婆不要”给弄得人设崩坏。
“小姑娘家的,胡说什么,你又懂个什么老公、老婆?”他狠狠瞪了这口无遮拦的泥猴儿少女一眼,言语恼怒又尴尬。
“我怎么不懂?”泥猴儿少女一听却不乐意了,昂起头来得意洋洋道,“我可聪明了。
下山的时候,白猿爷爷和我说过,山下红尘俗世,是一个大染缸,复杂不堪。
但若能遇到一个让你吃好喝好,却没有任何歹念的人,就铁了心跟着他就没错了。
而在山下,能让女孩子跟着男孩子唯一的方法,就是嫁给他当老婆!
所以,庄克,你要老婆不要?
”
泥猴儿少女的逻辑是如此强大,少年庄克一时无言以对。
“你路学歪了,小姑娘!”他面色古怪,语气更是无奈,“你要的只是一个长期饭票,不是老公!”
“这两者有区别吗?”泥猴儿少女却是一副你别骗我的神情,“若不是夫妻,有那个男人会愿意白白当长期饭票?男人又不是傻!”
你说得好有道理!
庄克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泥猴儿少女一副你骗不到我的神情,眸子频频朝着锅里煮沸的面条望去。
庄克生怕这泥猴儿少女再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他连忙没好气地又盛了一碗油泼面递了过去,堵住了对方的嘴巴。
一碗、两碗、三碗……
海碗很大,泥猴儿少女埋头其中,刚一到手,就见盛得满满的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了下去。
少年庄克看得心惊,这泥猴儿少女小小的身躯是怎么长的,竟有这么大的肚量!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貌似有意无意地问道,“你刚才那些怪话都是你那所谓的白猿爷爷教你的吗?白猿也可以说话?”
“谁说白猿爷爷不能说话了!”泥猴儿少女埋头海碗之中,含糊不清道,认为这是一件再为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但白猿爷爷可以说话,鸟儿、树儿、虫儿…都能说话。只是它们不用嘴,用的是这里!”
泥猴儿少女用手指了指心口,很是欢喜地道。
“它们可聪明了,每次和它们说话,它们总是会告诉我许许多多世间的奇妙之事!”
说到这,她似是想到了与那群小伙伴的快乐时光,眉飞色舞起来。
但紧接着泥猴儿少女的心情就犹如六月的天,前一刻还阳光明媚,下一刻就变得晴转乌云,很是丧气。
“可是我下山之后,将这些说给别人听,却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
“我告诉你哦,有件事我可没和任何人说过!”似是想起了什么,少女眸子沮丧一散而空,又变得如同星星一般晶晶亮起来,拉长了语气很是神秘,悄悄道出一个之前从未透露过的秘密。
“不仅花鸟鱼虫,天地万物可以说话。其实,你知道吗?
每个人的心也都是会说话的。
有的人表面上看上去道貌岸然,像是正人君子,其实内心可脏了,说得话更是难听,嫉妒、贬低、诋毁…心思阴毒,坑蒙拐骗,弄各种阴谋诡计,恨不得把所有比自己好的人都打落谷底!”
说到这些伪君子,泥猴儿少女一脸地嫌弃。
“而有的人就真实多了。
相由心生,这些人表面凶恶也就罢了,内心更是如同野兽恶鬼一般,恨不得吃人。
对付这种恶人、凶人、坏人,本姑娘可是一点不会客气的。
虽然说白猿爷爷说剑修不能对凡人出剑,但本姑娘却可以将他家吃光、喝光!
以前山里的野兽们欺负那些可爱的小动物时,我就是这么做的!
”
说到了自己的种种得意之作,泥猴儿少女眼睛开心地眯了起来,宛若两道月牙。
随后她看向庄克的眼神就变得更是空灵了,眼帘仿若一面无瑕的明镜,映照出了人心本相。
少年庄克整个人都被看得极为不自然起来,本能想要躲开那双纯净的目光。
就听泥猴儿少女很是欢喜地道。
“尽管这山下红尘是个大染缸,污垢重重,但也有许多美好之物,美好之事,美好之人。
人心如万花筒,变化万千。
泥泞深渊,人心狠毒,却往往也会长出一株暖树,向阳花开。
有的人表面上看上去阴冷狠毒,心却很干净,就像是山间的风一样,带给人无尽的清新。
而庄克的心更是如此,是风是露亦是雨。
风温柔、露滋润、雨洗礼……
哪怕经历了无数的人间不堪,依稀还是当初那个少年。
山下比山上复杂得多,尽管有种种不堪,但因为世上还存有这种种美好。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