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在飞荡,我看这个人的背影,脑海里那种熟悉感逐渐清晰起来。
“爸。。。”我努力张开嘴巴,想要发出声音,伸手要去触摸他。
像是在梦里一样,费了很大的力气,手臂才抬起来。
艰难的过程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抓住了他的肩膀。
很奇怪,不象是在做梦,因为我能清楚的感受到手掌上传来的触感,非常真实,仿佛是现实一样。
他渐渐回过头来,我看到了他的脸。
目光所处之时,一瞬间,心头万千语言,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说不清楚他是不是年轻了,气色很好,眼神里还带着光,皱纹几乎没有,眉宇之间,竟有有一股浩气感。
他确实时是我父亲,可一瞬间又觉得不是。
他看着我笑了,忽然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儿子啊,你能来看老爹,爹真的很开心,咱父子都有多少年没见了?俗话说,当爹的没有不想儿子的,在我印象中,你还是个小屁孩呢,可没想到再见到,都已经这么大了。”
他又指了指面前的坟头道:“这坟啊,是我的,我知道你有疑惑,先不要问,先听我说。”
“图穷,路还很长很长,有些话我必须要告诉你。”他拉着我坐在麦地里,语重心长:“你走到这里,意味着两件事情。第一件事,是我坚持的时间,已经到了极限,要离开了。第二件事,是随着我的离开,你的极限恐怕也要到了,但你和我不一样,你必须扛下去才行!”
“这里不是你应该停下脚步的地方。”他抓着住我的手,握的很紧:“我相信你母亲和你哥哥,会把你照顾的很好,记住我的话,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放弃,好男儿志在千里,你永远不能低头。”
“母亲?哥哥?”我听到这些话像是做梦一样,他说着说着,忽然身体逐渐变得透明起来。
他也发现了自己的异样,停下了话语,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长叹一声:“看来我的时间到了。。。这时候总让我想起你爷爷,当年我就是这么送他走的。。。时间真快,眨眼间被送走的就是我了。”
“他们一代又一代的人,都将匍匐在这条充满荆棘的路上,尽管前方雾茫茫,却没有人回头,因为他们是始终坚信,头顶炙热的太阳总有一天会驱散开浓雾,手里的斧刃总能劈开面前的荆棘,脚下漫长的足迹,是自己不屈的灵魂。”
“你走吧,快回去吧。”他突然推了我一把,刹那间,我整个人像是掉进深渊一样,离他越来越远。
视线在拉长,他遥遥的望着我,轻轻挥起手,像是小时候送我去学校目送我走进教学楼前,他站在校门口挥手告别的时候。
可这一别,再也无法相见了。
那一刻我泪如泉涌,心里有太多无奈的话想和他说,这一路的坎坷和艰辛,我想告诉他,让他知道我们始终没放弃寻找。
走过千山万水,我始终没有放弃。
可嘴巴张开,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跟我回去。。。为什么不跟我一起回去。。。”
视线越来越远,最终变得模糊起来,四周逐渐被黑暗笼罩,很快,我听到了我哥的声音:“图穷?图穷?”
面前一道微弱的光亮起来。
我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我哥着急的面孔。
“哥。。。我见到爸了。。。可他不跟着我回来。。。说自己要走。。。他就在我面前,我却发不出声音,他一直跟我说话,说自己一个人很孤单,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哥。。。我们找了这么多年终于见到他了,可我却不能把他带回来。。。我好害怕。。。他说自己已经到了极限。。。接下来就是我。。。”我心口发疼,整个人有股窒息感,拼命伸手抱住他,眼泪控制不住在流。
他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声音沙哑哽咽:“没事,别怕,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你去任何地方,我都会在你身边。”
我整个人虚弱之际,连抱着他都感觉吃力,很快身体被掏空了力气,整个人倒了下去。
倒下去的瞬间,我这才发现,自己好像躺在医院的病房里,身上插着许多针管。
四周的窗帘洁白,窗外有风吹过,很清爽的感觉。
我吃力的扭头看了看四周,感到呼吸有些微弱,扭头间,我看到了刘信,刘快口,刘甜,让人惊讶的是,在他们旁边还有张果果,吴天,陈协,无脸男,所有人都在。
在病房的另一侧,是肥仔,青娘,熊一二,还有无它和蜘蛛小黑,旁边放着背包,东西都被拿了出来,高跟鞋,西装男的画像,毛笔和拐杖,八音盒,蛇蛊婆附身的古书。
他们坐在一边,看着我,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似的。
见我看过来,一个个笑了起来,显得有些勉强。
我开始感到有些不对劲了,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心头陡然一颤,一种虚脱敢涌上来。
自己的手干枯的不像是人,像是块木头,没有血色没有肉脂,仿佛只剩下皮包骨。
我忙去看另一只手,两只手臂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