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琴酒最后一次见到林新一。
也是他最后一次作为“琴酒”而存在着。
在此之后,他便不再是组织的琴酒。
而是容疑者黑泽阵,被告人黑泽阵。
最后是东京重刑犯监狱囚犯,编号9527。
时隔多年回想起来,这段时间的经历仍旧像是一场噩梦。
他甚至都想不起自己是如何被林新一戴上手铐,如何被降谷零押上警车,又如何经历FBI、CIA与曰本公安的联合三方审问的。
总之,琴酒在审讯过程中基本没有反抗,而是把能说得都说了。
这倒不是因为他扛不住刑讯逼供,也跟着背叛了组织。
而是因为琴酒明白,他再坚持下去也没有意义。
毕竟他知道的情报,贝尔摩德基本都知道。
现在连贝尔摩德都叛变了,再加上波本、基尔、爱尔兰、库拉索...这一众名单长到意义列出来都像是在水字数的卧底...
有这些叛徒给敌人提供情报,琴酒再怎么守口如瓶也拯救不了组织。
敌我实力如此悬殊。
除非乌丸莲耶连夜夺舍京极真成为地球唯一的赛亚人,冲进卧底堆里来一波割草无双。
不然这个更像是联合国卧底特工训练中心的破组织,根本没可能再继续维持下去。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
FBI、CIA和曰本公安对琴酒的联合审讯只持续了不到一个月便宣告结束。
紧接着琴酒便从好心的老同事波本,不,降谷警官那里得知,组织已经宣告破产,乌丸莲耶的生命也走向了终结。
据说他不是被干掉的,而是被气死的。
当这位老人家看到自己孝顺的亲孙女带着FBI、CIA、曰本公安、英国MI6、德国BND、加拿大CSIS等世界各国情报部门天降神兵到自己面前——
而这些各国特工还没有一个生脸,全是他老人家往日赖以信任的组织干部的时候。
他就直接在绝望中气得吐血三升、一命呜呼了。
据说乌丸莲耶死前还在感叹:
“朕非亡国之君,臣皆亡国之臣啊!”
当然,这些和现在的琴酒都完全没了关系。
组织死了,琴酒也死”了。
剩下的就只有一个名为“黑泽阵”的重刑犯人。
或许是因为他在审讯中态度良好、老实配合,或许是因为他作为组织的核心干部可能还另有价值,亦或许是因为曰本刑罚本身就过于宽松——
所以琴酒最终没有被判死刑,而是被判了终身监禁。
他被关在了东京第一重刑犯监狱,永远活在了那冰冷的铁窗下面。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过去...
又是一个监狱生活里,压抑而平凡的早晨。
6点钟,黎明除至。
琴酒睁着他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死气沉沉地躺在囚室的窄床上面。
直到头顶的天花板从昏暗到明亮,到被窗外升起的太阳照得一片雪白。
起床的号声响起,他才像机器一样缓缓起身下床。
然后是洗漱,如厕,收拾床铺。
6点50,到了监狱早点名的时间。
琴酒也和其他犯人一样,温顺地站在囚室的铁门后面,等待狱警一一过来清点人数。
“黑泽阵!”
狱警毫无防范地站在门外,离他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
琴酒几乎可以在一秒之内隔门夺走他的配枪,杀人之后开门逃跑。
但琴酒没有这么做。
他只是像个木讷的机器一样,沉沉地回了一声:
“到。”
狱警满意地点头离开。
琴酒的目光仍旧呆滞地盯着一个地方:
不是铁窗之外的天空。
而是囚室墙上提着的,一张黑色保时捷356A的彩色画报。
这海报总让他想起过去,也让他想起了一个人。
琴酒已经很久没见过那个人了。
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如果还活着的话,又过得还好不好。
可惜...
他当初没有认真地听这个人的话。
如果能早点认清谁才是真正对他这个大哥忠诚,谁才是在一心一意为他这个大哥着想的话...或许现在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琴酒又按捺不住地这么想着。
终于,7:10分:
“开饭了。”
思绪被一阵嘈杂打断。
配餐员推着小推车,将便当分发到每一个囚室。
和世上大多数贫穷国家相比,曰本监狱的食宿条件都好得像是星级宾馆。
但条件再怎么良好这里也是监狱,给犯人的伙食不会好到哪去。
所以琴酒的早餐也很简单:一小碗粗糙的大米饭,一小碗清淡的味增汤,一小块塞牙缝都不够的鸡蛋玉子烧。
他和往常一样机械地将餐点全解决干净,哪怕这并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