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已经挖过城墙了!”
地听,是埋於地下的大缸,内可藏人,用以监听敌人挖掘地道。前天,城内的地听察听到了秦卒挖掘地道的声音,虽是不能确定地道具体是在哪里挖的,但大致的位置已经知晓。
“是么?”麴球顾看身后的三十甲士,说道,“石骏奴不耐杀,我一矢毙之,杀意方盛,恰无处宣泄,刚好秦虏地下来,君等能为我将之尽诛,以畅快我心意么?”
三十甲士慨然应道:“愿为郎君尽杀鼠辈!”
麴球指带金牌者五人,令道:“君五人各领一队。”命邴播,说道:“由卿为五队之主,把那秦虏杀了后,抛其尸还与孟朗!”
邴播与那金牌甲士五人接令,引余下的甲士们下城。
麴球是玩地道的行家,岂会不防孟朗从地下攻?早在邻城墙的城内,挖掘了一圈沟堑,深及数丈,见水方止。
通过地听,已然知道了秦兵地道的大概方位。
邴播与众甲士,守在沟堑中,静静等待。
他们到的正是时候,不到一刻钟,沟堑不远处的西壁内,隐有撞击的声音传出,壁上的泥土下落。
邴播急带甲士,转移过去。
很快,西壁被撞出了个洞口。两三个辫发的秦卒露出了脑袋。
这三张脸上,全是愕然的神色。
依照施工图上绘制的地道走向,这里明明应该是地下,他们再往前边一点,就该往上挖掘了,却如何在此处就挖到头了?
紧接着,他们看到了邴播等人。
邴播哪里会等他们反应过来?揪住其一的辫子,把他拽出,横刀割断了他的咽喉。
另两个秦卒知机得挺快,知这是城中已有准备。
能被选出入地道挖掘的,皆是秦兵的勇士,却是虽见邴播等人在此有备拦阻,他俩丝毫不畏,扔下挖掘用的锹等,提兵械,叫嚷着跳出,来与邴播等斗。
一个又一个的秦卒从洞中钻出。
沟堑积了一层水,甚是泥泞。
邴播等与出洞的秦卒持的都是刀、槌或斧,便在这泥泞的狭窄沟堑里,短刃相交。
两三个呼吸的功夫,鲜血已把泥水染红。
敌我俱为精卒,出手尽皆狠辣,铠甲碰在一处,刀斧劈向对方,血肉横飞,负伤的死战不退,有断了胳臂,没有了兵器的,扑过去撞倒对方,为战友创造杀敌的机会,有伤到要害,倒入泥泞前的,不忘把兵器投出,盼能拉个敌人同归於尽。
邴播左持铁槌,右持短斧,矫捷窜伏,转战於此方寸之地,举槌挡住左后一秦卒的直刀,挥斧砍中侧前一秦卒的脖颈,随即斧向右削,击中一秦卒的肚腹,然后半蹲身形,铁槌后扫,把那双手举刀待再劈他的那秦卒的双腿扫折,扭转身去,斧头下砍,将其脸砍成两半。
鲜血溅出,喷了邴播一脸。
他以左手手背把迷住眼的血抹去,浑然不顾顺他脸颊往下淌落的其余血水,扑向了另个己方甲士稍落下风的战团。
也不知恶斗了多久,好似一个时辰,又好像须臾,秦卒穿的衣甲皆是白色,直到邴播红着眼,再找不到活动的白色可杀时,亦再听不到呼叱的战斗声时,他才发现深沟里站着的,只剩下了定西的甲士。
猩红的泥淖中,断臂残肢到处都是,不下上百的秦卒尸体几乎把这段沟堑堆满了,尸体中有十数具穿的是红色铠甲,这是战死的定西甲士。
敌我战损比例十比一,倒非因定西甲士的单兵战斗能力就比秦卒强这么多,而是因秦卒是从地道中出来的,他们每次只能挤出来两三人,在相当长的战斗时期内,都是在以少敌多,故是他们的战损远超过了定西的甲士。却虽然处於战斗环境的恶劣下风,此百数秦卒依旧敢战不退,由此也可见这批秦卒的凶悍程度,定是蒲秦一等一的精锐。
激战获胜的定西甲士散开,检查秦卒是否还有存活,找到了几个没死透的,悉数将之杀死。这一切,都是在无声中完成的。杀伤员的,不出声;被杀的,也不求饶。
打扫过战场,邴播从恶战的亢奋情绪中恢复过来,吩咐把秦卒的铠甲剥下,将这些尸体赤条条的送去城上,由守卒丢去城外,战死同袍的尸体则聚一处,记下名字,找民夫给他们下葬。
为防秦卒再利用这段地道,取了鼓风车,置於地道口,当地听再听到地道里有秦卒声响的时候,就不用再作死战,朝里边吹毒烟即可了。
……
激将石骏奴,顺便捎带上赵兴,这只是孟朗进一步消耗他俩部曲实力,同时借石骏奴和赵兴的攻势吸引麴球注意的“一箭双雕”之计,他真正用以破城的杀手锏,是城东的那条地道。
却不意麴球不但侦听到了他地道的方位,而且及早就在城内挖了深堑,使他费了多日的辛苦,没有见到回报,反折损了百余的精锐战卒。
石骏奴被麴球射死、地道的挖掘被麴球阻住的两道军报,相递传到孟朗帐中。
向赤斧没了“小菜一碟”的吹牛拍马,哑然无语。
孟朗揽须喟叹:“麴鸣宗当真将才。”
“明公,石骏奴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