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安予不打算还手,长棍即将落在他身上,顾昀舒下意识伸出手硬生生接住。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身形歪斜,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安予立即将他扶住,“公子?您可还好?”
顾昀舒眉头轻蹙,摆摆手,“无妨,不碍事。”
自从右相当年将他带回府上,自幼受尽侮辱打骂,无论任何缘由,皆可成为他们无事生非之借口。
“大哥自重!”
顾文彧双手背后,冷哼一声,“自重?你那个贱人娘亲当初在我爹娘成亲前夕爬上我爹的床,不然哪能有你这个野种!你还巴结上太子,骗得父亲重视,在朝中为你谋官不说,如今还欲攀上临安侯府!你野心可真是不小啊!”
顾昀舒心中暗道其愚不可及,并不恼怒,两指轻捋肩上发丝,淡然自若,挑眉道,“大哥若有此实力,岂不幸哉?但府中闹事,乃触犯家规,望大哥三思!”
他的语气沉稳,面对朝中众臣都能游刃有余,可他家中这位大哥,偏生还将他当成幼时可随意欺辱的稚子。
那些人被他冷厉的眼神吓到,随着顾昀舒朝前行去,不由自主后退一步,给他让开了路。
望着他逐渐远去,顾文彧磨了磨牙,十分不甘。
“公子,我们要不要去拦下他?”一人凑上前问道。
“滚!你们一个个平时不是挺能耐的嘛!有本事去把他给咔嚓了,一解我心头之恨,没本事就别废话!”
那人干笑两声,搔了搔头,“公子呐,这小的哪有那胆子,杀人可是要偿命的。不过世子爷来府上,这倒是个好机会。”
望着他谄媚狡诈的笑容,顾文彧霎时动了心思。
“顾昀舒那小子向来谨慎,从不会给人留下把柄。”
“他没有把柄,但是我们可以帮他加一笔呀!”
“哦?说说看!”
小厮凑上前,在其耳边低语几句,不约而同奸笑了起来。
......
顾昀舒出了右相府后,安予担忧道,“公子,您何必如此隐忍,实在不行,小的去向相爷禀报。”
“不必劳烦父亲,我无心权位,且娘亲早亡,争夺所谓的嫡子之位又有何意义?父亲对我不过是心存愧疚,只是他们却看不透罢了。”
“依小的看,相爷对公子亲情颇深,只是无奈于夫人娘家势力,故而才数次妥协。”
“亲情?”顾昀舒回望相府琼花树,笑意不明,“我怎觉得,这满园琼花,皆在诉说他心底情意?”
安予不解道,“情意?可相爷明明对夫人一向冷淡。”
顾昀舒不予作答,挺直脊背徒步朝着皇宫方向而去。
......
“呼哧呼哧!”
松坤追了苏蓁和喻子晔五条街巷,终于喘着粗气赶了上来,展开双手拦在他们马前。
“苏公子!等等!”
苏蓁勒住缰绳,马仰天一声长鸣,待其两只前蹄落地,前后踏步站定,她才冷声问道,“你一直跟着我们,究竟有何事?”
“苏公子,先前是我不对,太过懦弱。但是这枚玉簪,请你们务必收下!”他将玉簪捧过头顶,神情恳切。
“施恩不图报,今日即便是路遇旁人遭陷害,我们亦不会袖手旁观。只是你要知道,你所付出的所有,将来都会回赠于你。”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形形色色的百姓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一切声音蓦然间变得很轻,苏蓁二人从他眼中读出了悲伤。
“你怎么了?”喻子晔问道。
“其实小人是有事相求。”
他们不禁觉得好笑,这叔侄俩人莫非真把他们当成大善人?
“行了,你且说说看。”
“我好像忘了一个人,我记不清他的名字,也想不起他的相貌,就好似他从未出现过。只依稀记得,那段时日我孤零零的,仿若行尸走肉。多谢二位,让我再次体会到,原来这世间竟还有人在意我。”
他的语气很轻,略带嘲讽,闻者心酸。
苏蓁一眼看穿他在演戏,却不知他想做什么,只好配合的问道,“那你手上这枚簪子?”
“并非祖传,我也不知从何而来。”
她突然察觉那枚玉簪有些似曾相识,纵身从马上跃下,从他手上拿过玉簪子细细揣摩,再抬眸望向喻子晔。
“阿宁,可是有何不妥?”
苏蓁将玉簪抬起,透过阳光折射,喻子晔注意到上面的纹路,不禁轻轻‘咦’了一声。
“好眼熟啊!我之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喻子晔蓦地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那枚玉扣,果然,同那玉簪上纹路一模一样。
“阿宁,这......”
苏蓁望向四周,这附近恰好有家客栈,“走吧,进去谈。”
“好!”
三人刚接近客栈,便有小二迎了上来,用肩上白巾擦了擦汗水,点头哈腰笑道,“哟,三位客官里边儿请!”
苏蓁取出一枚银锭抛过去,“小二哥,劳烦开一间清净点儿的客房,再备些酒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