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侍郎抬起袖袍擦拭额上汗水,颤抖着声音提醒她,“苏公子,话可不能乱说啊。”
“真假与否,您派人将徐都尉请来,我同他对峙一番,自然可分辨。”
百姓们立即起哄,“对!把徐泾带来跟苏蓁对峙!这事儿一定要论个清楚明白!”
“我就知道,那徐林是个败类,他哥果然也不是个好东西!听说他当年还是武科状元出身呢!没想到竟也是衣冠禽兽!”
苏蓁三言两语,将矛头直接对准了徐泾。真相未明前,有人可信口胡诌,他们自然也能乱泼污水。
既然注定要脏,那谁也甭想干净!
吴侍郎迫于无奈,挥了挥手,让人前往都尉府请徐泾来此。
“喻世子,苏公子,此案下官定会秉公严查,二位可先入内歇息。”
趁此时机,他悄悄同先前来通报的衙役递眼色,那人趁着百姓注意力转移,悄悄退下。
喻子晔欲开口阻拦,但苏蓁却冲他摇了摇头。
她倒想看看,徐泾背后之人究竟能否沉得住气!
喻子晔等人随后被安排在内衙稍作歇息,他摆摆手,屏退小厮,望向了苏蓁。
“御大哥不过五品官职,而徐泾却是从三品都尉,幸亏我们来得及时,若是再晚一步,只怕真要来不及。”
苏蓁翻看着手上册子,漫不经心道,“那幕后之人想要用流言逼死我们,既然如此,那我便顺水推舟,让他们作茧自缚。”
“我自是不怕,可你此番即便能伤敌一千,却也会自损八百,将太傅府置之险地。”
“本来我昨夜就该出府,我爹知你我交情,料我定不会袖手旁观,于是来了锦瑟轩想将我拦下。可朝廷如今满是蛀虫,若再不清除,只怕内里真会腐朽不堪。有朝一日,必定会因一点危难而摇摇欲坠。既然他心有余而力不足,那便由我来做。”
“没想到你心中竟还有如此大义。”喻子晔感慨道。
“大义?我只是敬重萧漠翰元帅罢了,他和那三千武将忠魂用命换来的天下和朝廷,就这么完了,着实可惜。”
“嘴硬!”
苏蓁笑而不语,天下大义和是非公道皆与她无关。
可每每思及此,她总觉得欠了那和尚什么。
这个天下,是他想守护的,她的命,亦是被他所救......
欠太多,她怕还不上,良心不安。
可究竟......欠了什么呢?!
“对了,阿宁,你说昨夜刺客会是何人指使?”
苏蓁眨眨眸子,收敛情绪,“据你先前描述,我们遇到的应该不是同一人派来的刺客。杀我那人只不过是试探,并不曾真的下杀手。而暮临街是极其繁华的地段儿,他们却提前藏匿于店铺中,明显是有备而来。”
“你仍觉得他们是在寻物?除了浸霜,还有什么值得他们......不对!是顾昀舒的玉扣?!”
喻子晔恍然大悟,似有一根若有若无的丝线在逐渐将其串连。
“此事容后再说,如今最要紧的是拖住那些人步子,给御千户他们争取机会查到更多的线索,为唐吟琛洗脱清白。若我所料不错,徐泾一定在想方设法要让唐吟琛背锅,置他于死地。”
官场不同于深宅斗争,尔虞我诈,步步为营,稍有不慎,极可能被诛灭九族。
喻子晔不屑的‘切’了一声,“他们顶多也就是黄鳝爬犁头,蚂蝗缠犁尖!狡猾些罢了!也值得你如此重视?”
“可就是你口中的黄鳝和蚂蝗,环环相扣,将我们逼到如此地步。”
苏蓁目光不经意落在册子一处,有些疑惑。又再次翻了几页,发现了多处异常。
这时,外面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刑部衙役在外说道,“世子爷,苏公子,徐都尉已到,请二位移步公堂。”
“好,这便来。”喻子晔应道。
他们整理好衣襟着装,随着那衙役朝外面走去。
此次为公审,百姓们亦可在外围观。
公堂上,吴侍郎正襟危坐,下方师爷坐于案前,文房四宝已备好。数名衙役排成两列立于公堂两侧,手握黑红两色‘杀威棒’,威风凛凛。公堂上方,写有‘明镜高悬’的牌匾,标榜着铁面无私,清正严明。
外人面前,终归身份有别。喻子晔坐于一旁听审,左手支撑着下巴,十分惬意。苏蓁则安静立于他身后,暂时未有多余举动。
外面百姓们满目悲怆,声音哽咽,有的甚至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见徐泾率兵骑马而来,百姓们将先前没扔完的菜叶子朝着他们身上丢去。若是扔完了,便从地上捡起石头接着砸。
“你个天杀的!把我的孩子还来!”
“畜生!你竟如此残暴!”
“朝廷怕是瞎了眼,才会让你这种人当官!”
那些官兵岂能容他们放肆,纷纷拔出刀,将拦路之人一一踹倒在地。
百姓们被其强势态度吓到,下意识后退数步。面对数不清的刀尖利刃,却又无人敢当这个出头鸟。
徐泾身着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