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墙梯爬上屋顶,将披风披在她身上。
身上多了暖意,她这才回神,“姜公子,多谢。”
“在想什么?”
“想家,殊殊说过,有爹娘的地方就是家。我没有爹娘,只有孟婆姐姐和饕餮哥哥他们。”
“......”
“姜公子,你说过,这里只有我们,那你究竟是为谁而来呢?”
姜温眼神犹疑,“我历经千辛,可所寻之人已经离世了。”
“死了?为什么?”
“人族寿命不比妖族,虽可修炼,仍无法与之比拟。”
“那这幽谷又怎会存在?我竟从未听孟婆姐姐提及过。”
姜温数次唇瓣张启又闭合,犹豫之色溢于言表。
“是觅魂引带我而来,我也不知何故。”
“那人果真是你的心上人吗?”
“心上人?我也不知。可她的死,与被我亲手所杀无异。”
姜温眸光复杂,除了无奈惋惜外,更多的则是愧疚和释怀,两种本该极端的情绪同时在他眼中出现。
姒离原本还想调侃他,但此刻纵有千言万语,也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她扬起手,有些生疏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你又为何要寻她呢?”
“我怕她一个人太孤单。”
“那......”
“好了,很晚了,你的厢房我已收拾妥当。”
见他离去,姒离耸耸肩,“这人真是莫名其妙,看着弱不禁风,居然还敢杀人。”
她从房顶跃下,随着姜温到了她的房间内,屋里摆设不华丽也不简陋。瞧着不像客房,倒像是女子闺房。
门前两盏长烛台上,摆有两盏与觅魂引极其相似的走马灯。正前方是朱红色沉木软塌,上方墙壁上挂着一幅空白画卷,姒离定睛细看,刹那间画中好似划过一道光,她揉揉酸涩的眼睛,再未发现异常。
越过屏风,她掀起轻纱,里面木质梳妆镜等物一应俱全,花瓶内摆有几支黄色的花,清新而舒适。左侧窗户为扇形,若站窗前,可闻见不远处满园果香。床外粉色纱幔以丝带系起,床内铺着浅红色织锦被。
右侧屏风内放着一个木质浴桶,里面盛满了热水,此刻正散发着腾腾雾气。
姜温并未进来,站在屏风外对她说道,“浴桶里我已备好热水,等明日我再来倒。”
“等等。”
“怎么?”
“姜公子,这里曾是你心上人住的地方吗?”
姜温在外间沉默片刻,才轻轻应声,“是。”
“那你怎舍得让我住?”
“屋子是死的,人是活的,更何况也没有多余的客房给你住。”
“原来如此。”
姜温没再回话,应是离去了。
姒离看着四周陌生的一切,心里颇不是滋味,愈发思念孟婆。
打开衣柜,里面放置着不少女子的衣衫,但她可自行变幻着装,这些对她而言没什么用。
她双手合十,四处走动打量,“这位姐姐,姒离并非故意想霸占你的房间,姐姐你千万别生气!等我找到我的朋友,就会离开。若你还未投胎,等我回了黄泉,定去找孟婆姐姐,求她给你个好的来生。”
屋外,姜温并没有离去,他替她掩上房门,坐在石阶上,取下腰间酒壶,仰头长灌一口,里面的酒水似滔滔不绝,终饮不尽。
......
往后数日,姒离曾漫山遍野寻找乐殊,意外之内,遍寻无果。失望过后,她随着姜温在果园和菜园劳作,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与在黄泉之时截然不同,内心充实了不少。
姜温待她始终温和有礼,不曾有半分逾越,可姒离总觉得,他心中似有什么难以割舍。尤其是在面对她时,这份感觉愈发明显。可若围堵追问,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而姜温发觉,他对姒离的情感在潜移默化中逐渐发生了转变,且不说无法遏制,他甚至都不知是从何时起,对那个丫头动了心。
姒离将小铁锹放在一旁,净手后,摘下一颗绿色果子径自吃了起来。
姜温把竹筒递给她,她笑着拧开喝完,“总是见你天没亮就朝山里跑,那里寒气重,你为何不每次多接些?”
“晚了就没露水了。”
“啊?露水?”
“嗯,你说过你在黄泉时以恶鬼和露水为食。这山间没有恶鬼,唯有露水。”
姒离心生感动,扑到他的怀里,笑着仰起头,“你对我这般好,我都不舍离开了。”
姜温已习惯了她的无礼,“你倒是想走,也走不了。”
“这倒也是。”
“阿离,你可是觉得呆久了,有些乏味?”
“那倒不是,这里地域辽阔,有花鸟鱼虫,还有你,哪会枯燥呢!唉,我只是有些担心殊殊罢了。他身受重伤,若是被乐沙找到,肯定会杀了他的。”姒离忧心忡忡道。
姜温笑容僵住,“总归是出不去,你也不必太过忧心。说不定他像你这般好运,也被人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