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内苏庭邺端和燕惠然端坐上首处,顾昀舒褪去朝服,换了一身青衫便装,神情闲适淡雅,笑着与之交谈。
“蓁儿见过爹娘,顾大人好,久等了。”
苏蓁对众人微微颔首,不曾行礼,顾昀舒知她性子,早已见怪不怪。
“刚来时见喻世子气冲冲离去,不知发生了何事?”
“他刚刚茶水吃的太多,许是回府消食了。”
苏蓁挑眉,语气轻描淡写,仿佛从未与喻子晔发生争执。
“是吗?”
“顾大人来我们府上,应不是来同我闲聊吧?”
苏蓁语气不善,顾昀舒没有问责,只是细细打量着她的眉眼。
一旁的苏长欢屏住呼吸,脸颊酡红,羞涩中又带着惊惧,生怕苏蓁得罪了顾昀舒。
苏庭邺开口问道,“蓁儿,先前在朝堂上,太子殿下已将诡判一案悉数禀告给皇上,此事你怎么看?”
苏蓁敛眸,纤长的睫毛下众人看不清她眸中思绪。
苏庭邺定然不想她牵扯进此事,既然如此,又为何要带顾昀舒回府?
“方才御千户来过,我们已经商讨出对策,同先前一样,放一些罪大恶极的人出去,引蛇出洞。”
苏蓁望向顾昀舒,从他的眼中丝毫看不出焦急、失望或是担忧,显然顾昀舒今日过府不过是为了试探她。
可不知为何,她并不想出卖糜夭,那个同尹深一样浑身充满谜团的女子,让她莫名心生好感。
“这个法子恐怕无用,且不说那个疑似诡判的汀狸已经身受重伤,不会再冒险出手,昨日你们四人闹的满城风雨,它同样没有对你们动杀心。”
苏蓁坦然一笑,“那可真奇了怪了,怎的都来问我那妖兽在何处?我若知晓,定直接告知,让你们带兵抓捕,也好让皇上兑现承诺。对了,昨夜多亏薄将军鼎力相助,捉妖这种事儿,顾大人您不妨去问问他?”
她的嘴十分牢靠,顾昀舒硬是没撬出半点儿线索。
燕惠然在一旁听着,她隐隐觉得苏蓁像是真知晓他们口中妖兽的下落。不过身为母亲,即使明知,她也断然不会揭穿,让女儿身陷险境。
“苏公子,你昨夜与姒离共情,定看见了当年过往。”
她不禁轻笑,谁人说孟婆汤无解?原来顾昀舒已经记起了一切。
苏庭邺不解的问道,“姒离?那是何人?”
苏蓁心境平和,问出了隐藏心底的疑惑,“顾大人,你究竟是想救她?还是想让她再死一次?”
顾昀舒叹息,起身对着苏蓁长揖一礼,“劳苏公子出手相助,救阿离一命。”
若非他灵力耗尽大半尚未恢复,也不至于来找苏蓁求助。
苏蓁欲上前将他扶起,可他却似有千斤重,纹丝不动。
“我道顾大人是为了百姓,想为民除害,原来是来打探消息,想暗度陈仓。”
顾昀舒眼神执着冷静,毫不动摇,“错在我,不在她,若她能活,我愿以命相抵。”
“为何?为情?还是为义?”
“为了对乐殊的承诺。”
苏蓁流露出嫌弃之色,嘴硬!
“顾大人,我未必能帮的了你。”
“你既然给了御长清错误的法子,便是想保她。”
苏长欢虽听不懂他们所说,可瞧着顾昀舒如此卑微,终于心不忍。
“大哥哥,你就帮帮顾大人吧。”
苏庭邺极少见苏蓁生出为难之色,正想出声相助,却听她已经应下,“好。”
顾昀舒眼中掠过喜色,“多谢。”
“好了,起来吧,我可受不起东篱君你这一礼。”
苏蓁话间客套生疏之感消散,转而又挂起了不羁的笑容。
“顾大人,蓁儿如何能对付妖兽?!这也太过危险了!”
见燕惠然局促不安,苏蓁将原本备好的符咒收起,笑着上前握住她的手安抚。
顾昀舒解释道,“夫人,那妖兽的确属于数万年前逃离黄泉的汀狸一族,然而它们早已亡故。如今寄居他体内的并非妖,而是灵,名唤姒离,但我相信她仍心存善念。”
“若真如此,又怎会伤人呢?不然你们先用午膳,等过后再去。”
“好了,爹,娘,能否找不找得到还不好说,孩儿先随东篱君出府,我们在外面随意吃些就好。”
“蓁儿,你定要小心啊。”
“放心吧,娘,不会有事的。”
苏蓁将手抽离,冲燕惠然笑了笑。
苏庭邺暗暗思考,蓁儿能让顾昀舒低头,看来这孩子果然隐瞒了他不少事。
苏长欢双手绞着衣裙两侧,眼神不住朝顾昀舒身上瞟。
苏蓁有所察觉,却未多言,随后二人一同告辞。
出了正院后,他们顺着回廊漫步而行,太傅府中风景,她从未看腻过。一路上下人们恭敬行礼,待到假山附近时,顾昀舒扯住她的手腕,强行扯到假山后方。
苏蓁不慌不乱,将他推开,揉着发痛的手腕,直视向那双锐利的眸子。
顾昀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