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沉为姒离的消陨感伤惋惜半晌后,接着思考苏蓁为何能伤口自愈,可仍旧百思不得其解。
“公子,我还是觉得匪夷所思,你说你死过一次,难不成是姒离救了你。”
“不知,我感觉不太像。”
末昇趁着她们交谈没有防备,身形虚幻闪烁后消失在了房中。
苏蓁和末沉以为出事了,立刻从木椅上坐起,走至房间中央四处打量,却感知不到有什么危险降临。
其实末昇并没有离开,他隐身站在苏蓁背后,手中灰色微光闪现,凝聚成了实质性光球......
苏蓁意识到不对劲,当她本能想要躲避时,身后却率先传来一声巨响。她们同时转身,只见末昇被一道半透明光束击飞,后方桌椅悉数被撞翻。
他虚弱倒地,喉头微甜,猛地一口鲜血喷洒至地面。
“哥哥!”
末沉小跑上前,颤抖着手从药瓶中倒出几枚尹深炼制的丹药想要给他服下。
末昇吞下丹药,对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再望向对面寒声问道,“你是何人?”
末沉顺着他的视线抬头,只见苏蓁缓缓抬头,瞳孔转化为暗金色,眼神深邃,怜悯淡漠,冰凉如水。最为诡异的是,她周身旋绕着金色梵文符咒,他们确信,这股奇异力量绝对不属于苏蓁!
他们体内的妖力被强行压制,无法使用。
苏蓁明明容貌未变,却全然像换了一个人。她眼中没有半分杀意,他们却不敢与之对视,就仿佛稍不留神便会被她一眼看穿内心深处,那种冰冷的窒息......令人深感绝望。
“天道不可逆,若她再肆意妄为,必神魂再散。”
居然是男子的声音?而且感觉还有些似曾相识!
末昇一愣,脱口而出,“了尘!你是了尘大师?!”
‘苏蓁’没有应声,周身佛光突然褪去,她清醒时蓦然觉得心脏内的元珠像被烈火烧灼,额头上大滴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就地盘膝而坐,双手凝气,使灵力于经脉中循环流转,等到不适感消失,才睁开眼睛,只见那兄妹二人正用诧异和担忧的眼神看着她。
苏蓁使劲按压太阳穴,试图缓解疼痛。
“嘶......头好痛啊!方才不知怎么了,我身体突然虚软无力,脑中有些晕眩后就什么都记不清了。”
末昇服下药后伤势好了许多,上前握住她的手腕把脉,随即将方才发生的那一幕对她道出。
“啊?你在说什么?了尘怎么在我体内?”
“若我们没听错,那道声音应是他的。”
“原来你是察觉我身体不对劲,才趁我不备故意从我背后攻击试探?”
“嗯,可我攻击还未至,你背后就出现了一道半透明的金光法阵,涌出一股强大的力量直接将我震伤。”
苏蓁未从地上坐起,捂着头努力回忆,眼前浮现出许多模糊的记忆碎片,很陌生又仿若曾亲身经历,可当她想要仔细辨识,却又直接崩裂消失不见。
“我只依稀记得我当年因为一只狐狸遭受雷劫而死,后来有个和尚帮我温养生魂,还教我秘术寻找适配躯体。可是...可是......不应该啊!那他怎么会在我体内呢?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小昇昇,要不你再把他召唤出来问问!”
每每提及了尘,苏蓁的心就慌了乱了,虽然她千方百计很想找回过往,但很显然...她的心实则更想逃避......
看着她因烦躁和纠结,小脸儿都快皱成了包子,末昇抬手扶住她的胳膊,“来,别急,坐下来慢慢想。”
“哦。”
苏蓁刚站起身,倏而想起糜夭曾对她说过......
‘你一直所寻,或许就在身边。’
“糜夭!我要去找糜夭,她一定知道什么,她一定向我隐瞒了很重要的事!”
忙不迭拍落身上的灰尘,通过房中密道离开了太傅府。
只可惜,她火急火燎赶到霁月坊才得知糜夭不在坊中,据说她前往云州精挑采购香料,不知何时归。
尹深也不知所踪,苏蓁猜测他大概跟着糜夭去了云州。
本想告知月娘她向皇上为妖族请旨的消息,却连她也失踪了......
苏蓁终闷闷不乐回了太傅府,将自己关进房中,闭门不肯见任何人。
......
夜间万籁俱寂,皓月当空,晚风清凉,锦瑟轩院中四处弥漫着桃花酿独有的酒香。
苏蓁倚靠在院中大树的枝干上,脸颊因醉酒变得酡红,双目迷离。又因了尘而搅得心烦意乱,神情似笑非笑,又似哭非哭。她背靠着枝干,腰间银色流苏穗子垂落,单腿支撑平衡,另一只腿在边沿处晃晃悠悠,仿佛身体稍微倾斜,就能从树上掉下来。
商誉辰踏着清风翩然落入院中,正好瞧见她独自在树上饮酒,而锦瑟轩中却空无一人。
“说好请本宫饮酒,你倒好,一个人在此喝的醉生梦死。”
她打了个酒嗝儿,晃晃脑袋想要看清他,朦胧中只瞧见一道玄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