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理解,精神上完全负荷不了。毕竟,鲔鱼不会发出那么凄厉的叫声,也不会喷出那么多血。呜呜,果然很不舒服……
我捣著嘴巴翻过身,下一秒,就从躺著的地方滚了下去。
「好痛……」
支著手坐起来,打量四周,发现自己原来是躺在面积不大的木头长椅上。附近就是暖炉,燃烧著柴火,所以不怎么冷。但是,四下没有半个人,也听不到声音。
……对了,这里是哪里?
在我心想著得厘清自己身在何处的时候,大概是跌在地上的声音很响亮,一名士兵探进头来。
「哦,你醒了吗?」
「欧托先生?」
看到认识的人,我安心地松了ロ气。既有欧托先生又是石造建筑物,这里ー定是大门的等候室或值宿室。知道了所在地以后,不安也很快消逝。
「你还记得我啊?」
见我还记得,欧托脸上也浮现了露骨的安心。因为我的外表还是小女孩,他一定是担心我会不会把他当成陌生人,还哇哇大哭吧。
「怎么可能忘记呢。」
……他可是这个世界里珍贵的文明人,还会教我写字的老师呢。
我模仿敬礼,敲了敲胸脯说,欧托苦笑著摸摸我的头。
「班长脸色大变地把你带来这里,说你在板车上晕倒了。他说等事情办完,很快就会来接你。」
不知道猪只解体要花多久时间,但解体之后还要加工,所以不会马上结束吧。
……对了,多莉还说过晚餐的时候可以吃到刚做好的东西。
看来暂时要待在等候室等他们了。我早就料到自己一定会闲闲没事做,所以也在板车的货台上放了做莎草纸的材料,可惜现在都不在我手边。
「梅茵,怎么了吗?爸爸妈妈不在很寂寞吗?」
「……不是,只是在想要怎么打发时间。」
我摇摇头,忍不住就说出了真心话。欧托目不转睛地看著我,随后低声咕哝:「记得的确说过,不如外表那么年幼呢。」
「梅茵,你来得正好,这个可以打发时间吗?」
「哇啊!是石板!」
欧托先生递来的东西正是石板。似乎是因为今天我一定会经过大门,打算拿给我,才带来了工作的地方。
……既是文明人,还细心又亲切,欧托先生真是大好人!
「我得去守门,所以你自己练习看看吧。」
欧托说完,在石板上半部写了我的名字梅茵,再放下石笔和布,就离开了房间。我单手紧抱著石板,露出前所未有的灿烂笑容大力挥手,目送欧托离开,再低头看向石板。
石板就像是A4大小的小黑板,木框内嵌著薄薄的黒色石板。正反面都可以写字,其中一面划有练习写字用的基准线。
石笔则是在石板上写字的道具。摸起来很硬,冰冰凉凉的,材质是石头,但外观俨然就是比较细长的白色粉笔。有些脏兮兮的布是当作板擦吧。因为只是把石板抱在怀里,欧托写的字就稍微被擦掉了。
「呜哇,我心跳好快。」
我把石板放在桌子上,拿起石笔。
只是像拿著铅笔一样地握著石笔,心脏就伴评直跳。
最一开始,因为欧托都写了字,我便照著他的笔画,试著写下全然感到陌生的文字。因为是第一次写,手紧张得有些发抖,字就写歪了。如果身在日本,我只会啧一声,然后马上擦掉重写吧。
但是,现在阔别已久地再次看到字,我高兴得甚至舍不得擦掉。
慢慢吸气,再吐气,拿起放在石板左边的布擦掉,再重新写一次。写得比刚才像样多了。后来,我一直反覆地擦掉重写自己的名字。如果腻了,就用日语擦掉再重写自己记得的短歌和俳句……
……呼,太幸福了。
想不到可以写字、读字,是一件这么幸福的事情。
虽说挨著暖炉,但毕竟直到家人前来迎接之前,好几个小时都待在冷风会从缝间灌进来的等候室里把玩石板,于是我不辱体弱多病之名,马上就发烧感冒了。
「今天梅茵还没有退烧,要乖乖躺在床上,不可以出来喔!」
「……知道了。」
双亲忙乱的脚步声在屋子里进进出出,两人正把耐放的根茎类蔬菜搬进过冬的储藏室。多莉则在厨房把自己摘回来的果实,加进蜂蜜1,起熬煮成果酱。光是屋子里弥漫著不曾在这个世界里闻过的甜蜜香气,就觉得有些幸福。
父母正忙著酿酒、把猪肉加工品搬进储藏室时,多莉端著午餐的热汤走进来。我放下石板,连同盘子接下。
「多莉,对不起喔。」
「就是说啊。」
「咦嗅?你应该要说,说好不道歉的才对吧?」
「谁跟你说好了!」
……当然并没有说好啦,但一般都会这样说吧?
当全家人都为了准备过冬忙得人仰马翻时,我却一直躺在床上,悠悠哉哉地拿著欧托送我的石板练习写名字,或用日语写下文章。
……还是想要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