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事儿烦恼着。只听见他对着空气不停骂嚷着:
“混蛋,真不走远。好不容易这么——”
他用手戳点扛在肩上的剑。
“老子扛了这么一把死重的剑来,在接待处碰上个傻子,连个欢迎的都没有。没想到魔术士全都是这么没节操的人啊。原以为人类不是骗子就是杀人狂,看来现在还要加上无聊没趣这一项!”
听到这句,多进不出声地回应着。
(……说这句话的哥哥自己还不就是个连骗子都算不上的只会吹牛的小混混嘛。无聊没趣就更别提了)
被听到的话会被打个半死吧,只要不说出来就行,反正哥哥是绝对听不到的。
——有时真的会觉得,所谓兄弟间的羁绊纯粹是假的,多进想。
不过,博鲁坎会对人类有这么大的怨言也不是没道理——他们是『地人』。那是聚居在大陆南部的严寒地带的种族,他们几乎不会踏足外部的土地。不把与家里断绝关系的兄弟俩(正确来说,应该是博鲁坎被父母赶出了门,而多进是被博鲁坎强行拐带出来的)算在内,这附近基本见不到半个地人的身影。
再加上在人类的思维里,地人全都是矮冬瓜,如同是强迫小孩子做童工一样,又十分没用,洗澡也不愿和他们洗在一块儿。
因此,别说在人类都市里地人不可能找到像样的工作,就连基本的平等对待也够不上。也因此多进他们自从离开故土以来一直是过着流浪汉似的生活。反过来说,若是人类踏足地人的土地——玛斯马图利亚的话,也会立场倒转变成同样的处境,所以并不能简单说谁好谁坏。
多进自己一个人在脑中总结着这些话题,打了个呵欠。
听见哥哥还在嘟囔着什么,算了,不管他。
再说,哥哥说的话根本无关紧要——无非是闲得无聊而在扯些偏离重点的胡话。不过至少还是要留意一点为好,省的万一回答不出问话而自找尴尬。
博鲁坎根本没理会到多进,继续大声地说:
“那些人类根本是瞧不起我们!想找住的地方总是被拒绝,工作也找不到,走在路上还会有野狗扑上来。”
博鲁坎傍若无人地走在魔术士同盟阿伦塔姆分部的走廊里,握紧拳头口若悬河。多进将眼神往边上一瞥,嘴巴动了动。
(那不明摆着吗)
但其实这些都另有原因。不让住宿是因为哥哥带着剑的缘故,找不到工作只能怪哥哥在中介所不好好排队。再说狗的问题,只要博鲁坎不跟它们抢食,也落不到被野狗追着到处跑的下场。
说到佩带武器,多进多次委婉地和哥哥商量不要再带剑了。在这种连战争的影子也瞧不见的日子里还佩戴武装的除了军人和魔术士,就只剩神经病了。魔术士和神经病也差不了多少,所以可以这样说,会佩剑的只有两种人:军人和神经病。
不幸的是,哥哥是个货真价实的神经病。或者说是类似的东西。
“我们简直是在受虐待啊!”
博鲁坎挥拳喊叫,声音无助回荡在空旷的走廊里,激不起任何回应。
呼——多进一口叹息,望了望四周。走道直直地延伸开去,水桶和抹布随处可见,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新奇之处。从没来过魔术士同盟所以不太清楚,难道所有其他地方也都这样的吗,看来——魔术士还真是一群无聊没趣的人啊。
这些都先不提,多进忽然产生了一个疑问。
(怎么会一个人都没碰到呢)
现在是两点半——午睡时间早就过了,沿着走廊走了这么长时间,理应会和几个职务人员擦身而过才对。再怎么想魔术士同盟都不能算是零散的小组织,也没听说他们缺人手。总之——按照他们对魔术士的印象来说,魔术士同盟这样地方应该是经常出现这样的场景:那些魔术士会因为门老是打不开关不上而一个闪电劈坏它;剪刀生锈了不好用就干脆嚓一下连桌子劈作两半;彼此经过时撞到肩膀会互相大念咒语之类。
可这也太安静了吧。
(就像——一个人也没有一样)
这时,走在前面的哥哥一下停住了脚步。多进也跟着停下来。他看见左手边有一扇开着的门,哥哥面无表情地往里窥伺。
门上贴有『更衣室』的牌子。再往下的门上原先写着『一年C班』,但被人用金属钉粗糙地划去了。看来这里真的是废旧小学校。
顺着兄长的视线往门里一看,里面是一位上半身半裸,坐在长椅上的模样俏丽的人类魔女,她就像被绑住胸脯的鸟一样用手拽着胸罩背后的挂钩,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她一动不动,犹如被石化了一般摆出空洞的眼神。
“不好意思……”
多进不自觉地出声。
“这种姿势很累人吧……放轻松一下如何呢?”
“是……”
魔女用不带感情的声音回应着,接着啪嗒一下——跌落到长椅底下去了。过了一会儿,响起了打呼声。
“……没啥大不了嘛。”
脸上写满吓坏了的表情,博鲁坎小声说。多进嗯了一声,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