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兼起居室的房间里,克丽奥板着一张脸守在那里。盘腿坐在沙发上,无事可做地冲着墙。装束和昨天一样,大概因为昨天的事使得行李和衣服全没有了。
气氛尴尬,好像自己才是擅闯者一样,丝媞芳妮开口说:
“早上好。”
克丽奥什么也没回答。只伏下眼来朝这里看看了看。经过数秒,丝媞芳妮以为自己被无视了,这时克丽奥终于开口了。
“对不起……昨天…”
害怕似得缩着肩膀,继续道:
“我不该摆出那种态度的。你肯定认为我很不懂规矩。”
“没事的。我没放在心上——”
丝媞芳妮举起手回答道,她巡视屋子。
“奥芬和,那个——叫马吉克?他们去哪了?”
“工作。已经找到了——因为没有生活费,要去赚。”
看着消沉的克丽奥垂在额前的刘海,丝媞芳妮微笑了。笑了一声,说:
“惹奥芬生气了吧?”
克丽奥摇摇头。抬起脸来,拥有贵族血统的少女碧眼中浸满泪水,从沙发上站起来。
“不是——他没生气。只是……说了关于你的事。”
克丽奥像是自责一样,呼吸变得不通畅。丝媞芳妮张开双臂,少女哇的一声扑了进来。紧紧抱住还有疼痛残留的侧腹部,感觉又要昏倒了,丝媞芳妮忍着露出笑容,轻轻拍打少女的后背——
这孩子这么同情我啊。那个大话精——当然是指奥芬——指不定有多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呢。这也意味着,那件事到现在为止仍是奥芬的一处心病。
◆◇◆◇◆
沙沙沙沙沙沙……
如细沙流过沼泽般安静的声响。如轻洒在花圃的小雨般持续着。凉爽的风停了。货船的船帆顶上小三角旗翻滚着,运河上充塞的水蒸气使对岸朦胧一片,船静静地飘荡……
“笨蛋!杵在那儿干什么,新来的!”
同时飞来一个水壶,砸中他的后脑。他就像被马车压扁的青蛙一样栽倒在地,背后传来一阵臭骂。
“下货效率必须是一小时一艘!偷懒的话就把你捆在石头上扔去垫河!”
奥芬康复的右手按着敲痛的头站起来,抵达卸货港的中型货船收起帆,船上的独眼肌肉男扛起货物——从采石场切割出的用作建筑材料的原石。
“来了。”
奥芬回应,同时在心里吐吐舌头,肌肉男在低声咒骂着什么,扛着石头上了卸货港。
待男人的背影消失后,奥芬在甲板上蹲下身。叹了口气,接着看向运河。
抱着石材气喘如牛走过来的马吉克看到他,停了下来。
“师父。”
浑身是汗的他生气地说:
“快工作啊。刚才连师傅要做的那份我也——”
“…………”
奥芬不理他,深深叹了口气。慢慢地看着徒弟,像是自言自语地说:
“像你这样的小鬼,不会懂的。”
“……怎么了,突然。”
马吉克一边说,咚的一下放下石头。擦擦磨破的双手,伸伸腰舒展背上的肌肉。
奥芬静静地看着,突然开口:
“人是会恋爱的。”
…………
沉默。
过了一会儿,马吉克大大地朝后趔趄了一步。一脸混乱的表情,大声疾呼:
“快来人呀!师父精神错乱了!”
“错乱个鬼啊!”
奥芬立起身给了马吉克一脚,两脚跨在少年身上,用一根手指指着他。
“以前的事了!听好了——不要误解——老早以前的事了!”
“……怎么了,变得这么反常。”
抚摸被踢中的下巴,马吉克说。这句话过于一针见血,奥芬停了停呼吸。
“烦死啦……听好了。总之,我——”
就在这时——异变发生了。
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地鸣般的声响低沉地响起。运河的水面也开始摇晃,货船如摇篮一样左右运动。被摇晃的地面搅得站立不稳的奥芬说:
“怎——怎么了?”
哗啦啦啦啦啦!
运河突然升起水柱。高约十米的水柱冲上天后分散,接着变作雨水降下。卸货港的到处响起工人的惊叫和谩骂。在汹涌的水面上,超载的小船翻进河里。
然后……周围响起一阵大笑。
“呜哇—哈、哈、哈!”
“什——”
奥芬呆住了,只是站着。船不摇了,可奥芬的脑子里还摇得停不下来——不如说,刚才的摇晃让他有了晕船的感觉。
哄笑持续着。
“呜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呜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但实际上奥芬没有去注意那大笑。
更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运河中突然出现的是高约十米的巨大石像。下半身浸在水里,但就露出的上半身来说已是非常巨型。是个肌肉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