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丽奥继续说:
“我不怎么会说,我,毕竟是一个千金小姐不是吗?——你干嘛,一脸怀疑的表情。”
“不,没什么……”
奥芬不看她了。
“算了。然后呢,像奥芬这样的人,我还是第一次看见。该怎么说呢,痞子?”
“……你这人。”
“开玩笑开玩笑。就是说,我想到了。我想与奥芬变得对等——对呀,就是『伙伴』嘛。”
“……为啥啊?”
奥芬用沙哑的声音回应。他当然记得自己曾说过那样的话。但那时只是说说而已,恐怕对方误会了,并当真了。
“因为我觉得奥芬是个很厉害的人,所以我想让奥芬对我也有同样的想法。”
“……不好意思,我已经觉得你是个非常非常厉害的人物了……”
“是吗?”
克丽奥笑了一下。但奥芬笑不出来。他感觉就像被针扎中了要害一样。
(也就是说,她一定要让我向她认输一次才甘心啊,她就是这个意思吧)
这时……
“师父─”
马车的车棚就像是劈做两半的圆筒再放倒,马吉克从那里露出头。克丽奥用不客气的视线看着他——大概她命令他不许伸头出来——但对奥芬来说,徒弟的出现正好救了他。马吉克像是在闷热的车棚里呆了很久了,头上挂满了汗,他有点耐不住了,说:
“还没有到吗?那个金克霍尔村。是打算在那里借宿吗?”
“是啊。”
奥芬从裤口袋里掏出西莉爱塔留的字条。一只手把它展开看看,说:
“她就是这样留言的。总之,先在那个村子碰头。”
留言还有后半部,但奥芬已经把纸条揉成一团,又迅速地放回口袋里了。
“那个金克霍尔村有什么呢?”
“不清楚。没听说过那里。不……好像有一个知名的魔术士在那里隐居。”
“魔术士?是〈牙之塔〉出身吧?”
马吉克问道。奥芬摇摇头说:
“是没错。不过老是喜欢沉浸在一些稀奇古怪的研究里,所以被〈塔〉流放了出去。不止如此,似乎还对长老的秘书下了手。总之是集歪门邪道于一身,一直在那个村子里继续研究。”
“……听语气好像是在说以前的事情似的……”
马吉克擦擦汗,奥芬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手帕递过去,答道:
“嗯。应该已经作古了才对。虽然没听说已经死了。被〈塔〉流放是五十年前的事了,如果还活着,就已经一百岁以上了。还活着的可能性也不能说没有……”
“是个明年就满一百二十岁的老婆婆,我听说过。”
“是啊是啊。”
奥芬说着用手拍拍克丽奥的头,心里一颗石头总算落地了。谈话进行到这里,克丽奥的脑袋里不会再去想什么『伙伴』了——她就是这样的少女。总有些小心思让人捉摸不透。
安心之后,像是要居安思危似的,奥芬的思想回到了口袋里西莉爱塔留下的字条上。他没对马吉克和克丽奥说,那张小纸片上还有一句话,恐怕那才是留言的关键所在。那是用开玩笑一样的口吻写下的话:
“其实,不论是原来委托人的委托,还是奥斯特瓦尔德的委托,对我来说都没有差别。”
这就意味着一种威胁,她在说:如果不来金克霍尔,就杀掉你们。
马车走在离金克霍尔村越来越近的大道上。转入通向村子的小路后,远远的能看见山丘阴影处一座白色的小教堂,马吉克和克丽奥换班,坐在车座边上,马吉克感叹了一句。
“呜哇—”
“?怎么了?”
奥芬不知道他在感叹什么——村子的景色并没有什么变化,这里只是一个边境小村落。夕阳下,广袤的麦田变成一地金黄,仿佛已经成熟了一样。这里虽是边境,但乡土味并不是很浓,呈现的是都市郊外的景观。这里距离奇耶萨尔西玛大陆上四大都市之一的古都阿伦塔姆还不到一百公里。
前进中能看到气派潇洒的大院门、大房子,打扫得干净清爽的小学校,中央派遣到这里来的维持治安的官员哨所,还有小型农场。比马吉克小不了几岁的小孩拿铁叉插进干草垛,就这样一动不动地望着这里。小孩的旁边躺着一只年迈的牧羊犬,它好像把看羊的任务交给小孩子去做,自己倒过起了退休的生活。风一吹,远处传来狗追逐羊的吠声。
这样的景致,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你怎么了?马吉克。”
奥芬问。马吉克脸上的惊叹还保留着,他翠绿色的双目闪了闪。说:
“真是好地方。”
奥芬漫不经心地答:
“大概吧。”
“……什么叫大概啊。我说师父,你该不会又是在这里有过半年的牧场生活,而且在当地还有一个老婆和私生子之类的吧?”
“那个‘又’是啥意思……我可是第一次来这儿。我说大概,意思是不能被表象给蒙蔽。”
——刚说完,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