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森故意不理会这句话,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
“不,没什么。”
他的视线飘到克丽奥的方向。
马吉克这时暗叫一声,他说:
“那、那个——如果你对克丽奥有意思的话,我劝你还是放弃为好。我可以保证,你不会遇上什么好事儿。”
“没——没有,我都奔三的人了,对那种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可没兴趣!”
杀手的声音叫得很响,并有点动摇。说不定真的说中了——多进的心态就像在看好戏一样。
多进抬头看着杀手说:
“不管怎么说,要走的话,请多保重,韦榭兹先生。”
“我叫单影科森。”
“对啊。”
马吉克在一旁插嘴。
“就算是再怎么没有特长,没有特征的没出息的杀手,都要坚持自己卑劣的个人主张啊。”
“……他可没说到那个份上……”
多进对马吉克说。科森斜着眼,他的脸色很难看,但他叹了一口气,想想还是算了,无言地掉转头,默默地离开了这里。
“说不定……”
马吉克慢慢地说。
“那个人一定是没什么存在感,为了改变这种现状才去做的杀手。”
(虽然我觉得不大可能)
但多进没有回答,他一直目送科森走远。房屋已经完全烧着,发出崩裂的声音,还有身上的火总灭不掉的博鲁坎发出的骂人声。
◆◇◆◇◆
他不可能还留有身为人的感觉——
所以他感觉不到任何痛苦,连疼痛是什么感觉都已经记不清了。
所以他有的,只是自己渐渐变“稀薄”的感觉。嚎叫的火焰包围住他,夺走他的身体。
被夺走的身体究竟到哪里去了呢——这就无从得知了。
他只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在去往某个地方。自己的一切都离开后,剩下的是什么呢?这个模糊的疑问占据了他的整个思考。又或者,剩下的东西才是真正的“自我”。什么都不剩,这给人一种非现实的感觉。经过一个小时,木造的大屋被燃烧殆尽,消失了。
他身体的大部分全都不知去往何方了,但意识并没有消失。
…………
“自从来到这个村子,这一天过得还真漫长。”
他听到一句话,感觉很耳熟,他感觉这个声音曾经给过他绝望般的恐怖,但记不太清了。是谁?是福诺克罗斯吗?这世上,到底有多少个福诺克罗斯啊?
“我打算报答你,奥芬。”
这边的声音也很耳熟——因为一听到,就不觉泛起猛烈的悲伤。
“无所谓,我本来就不期待那种东西。”
“你不用客气。话说回来……这栋屋子被烧得一干二净了呢。”
“因为很老旧了,也很干燥……呜哇。”
“……怎么了?”
“看,是他。”
“…………”
看样子,对方大概惊讶地说不出话——
“看来没有完全烧尽啊,撒米。”
“但是……只剩了那么一点。”
“再生的可能性是有的……不过,这附近已经没有可燃物了,全都烧没了。”
“不……还剩下一点。”
“嗯?喂,西莉爱塔——”
她把背上的拉链一拉,紧身服一下就敞开了。飘动在半空中的一小撮黑雾——那是他没烧尽的部分,西莉爱塔把这部分揽到自己的怀里,从脚下拿起一根还在燃烧的通红铁棍(原本应该是搅火棒),毫不犹豫地把它插进自己胸前的山谷里。
“西莉爱塔!”
在她身后,响起一声惊叫。
但她已顾不得回应了——他连自己怎么样了都无从得知,只感觉自己和她的思考搅在了一起。他的“视界”和她所看到的光景重叠在一起。在新的视界中,他看到一根燃烧的铁棍将她的皮肤烧焦。她全身直冒汗——在她的感觉中,直达内脏的剧痛令她有昏厥的危险。但他,以及她——脑中思考的只有一个简单的内容。
(这样,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
胸前的伤口在炭化——她望见伤口中的撒米渐渐消失,她说:
“至少就请你,在我的胸前长眠吧。”
雾消散了。完全的,消失了。
回头看去,奥芬像个呆子一样杵在那里。她笑了笑,对他说:
“你应该可以帮我把伤口复原吧?”
她支起鲜血淋漓的上半身,穿好衣服,满足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