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来。在黄尘飞舞的昏暗小屋中握紧拳头,继续发出更大的声音。长长的金发随之摇摆,“你已经不是伤患了,快点给我起来!虽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等到萨鲁能动了就要赶快出发才行!已经没有时间了……啊啊,不要傻站在这里,给我打起精神来!啊,你刚才是不是想打哈欠,不要想逃过我的眼睛!”
“你、你等一下啦……”马吉克慌乱地摆摆手,看了看周围,困惑地说,“到底怎么回事……这里已经不是神殿了吗?”
“在你被打晕的这段时间,发生太多的事了!”
“嗯……哦……”马吉克被训了一顿,双手来回拍打自己的衣服——这可能就是所谓的「打起精神」吧——克丽奥看着他,脚尖在地上来回地拍打。所有的事情都让人不爽。仔细想想,自从进到这座城市,就没遇上过一件顺心的事情。在来这里之前就差点被放鸽子,等到进来之后,本应是带路向导的梅晨就和他们走散了。然后被兰伯特带着进入街区的中心部,又被突然的水流冲走,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城市中心的神殿里。到了目的地一看,又有一个疙瘩脸的变态男人埋伏在那里,接着又……
(奥芬……)
克丽奥把牙齿咬得切磋作响,并努力地试图回忆最后的几个瞬间——没看到的东西是没办法回忆的,但是她还是觉得必须要回忆起什么才行。
他可能已经死了。
那个叫阿莎莉的女人最后的表情。还有那句话。她只能回忆出这些。正因为想到了这些,不好的预感也就愈发强烈。
但是——
(奥芬在我快死的时候,也没有做出任何放弃……)
雷奇的魔术渐渐起效,萨鲁的伤口开始恢复了。克丽奥瞥了一眼,在心中果断地宣言。
(怎么可能逃避呢。)
差不多,天已经完全亮了。
◆◇◆◇◆
黑暗……
水,以及……
奥芬在冰冷湿润的感觉中睁开了眼。除了这些——还能感受到一种清敏的温暖。
一片黑暗,但是和完全的黑暗有所不同。是一种蓝染的黑暗。凝重的寒冷黑暗。四肢很沉重,伴随身体的倦怠感,以及缓慢的疼痛。他想回忆什么,却又什么都想不起来,只能作罢。
(……怎么了?……)
他向自己发出不清不楚的询问,静静地抬起右手。看来能动的只有右手。颤动的指尖在黑暗中彷徨,在空气中滑过,没有触碰到任何东西。
他感觉自己的鼻尖碰到了什么。向下看去——是黑色的头发碰到了鼻子上。
他用右手弹开它。当他把那团特征明显的头发拨开之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侧脸,正埋在他的胸口……
“……阿莎莉?”他呼唤着。但是那张侧脸毫无动静,传来的只有她的呼吸、她的体温。
自己躺在地上,她又趴在自己的身上熟睡。当奥芬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深深地吐了一口气。
(是她……救了我吗……)
摸摸腹部,枪伤已经消失了,连同库欧的剑造成的伤口也一并治愈了。
虚空中——从什么都看不见的虚空中,有热气在发散,可能是阿莎莉用魔术在取暖。在那种状态下救出落入地底湖的自己,再实施复苏,再疗伤……这些说起来简单,其实非常的不容易。
(能做到这种事的,没错——也就只有你了。)
不过,这里到底是哪里?
头痛还在继续,他皱着表情来回看了看,意识到他们现在正处在一块横向凹陷的岩石里。出口外面直接就黝黑的水面。而在远远的——高空中,是那个穿绿色长袍的,半吊在空中的女人……
(这里还是……那个地底湖。好像叫什么〈诗圣之间〉……)
吊在高空的女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她脖子断了,脸也是斜过来的,但是一直在看他。
和那个女人对看了一会儿,奥芬叹了一口气。
(基姆拉克教会已经成立两百年了……难道你一直都是这种状态吗……?)
他想起那场梦。
那真的是梦吗,奥芬抱着很大的怀疑回忆着她在“梦”中所说过的话。
曾经——
曾经……世界就是如此。世界就是世界,什么也不多,什么也不少,没有为存在于世界上的任何物体提供任何东西。在那时,居住在世界上的,只有不死的巨人们。对巨人来说,哪怕没有大地,没有海洋,没有风,没有星辰太阳,也能永远生存下去。但是,地上发生了变化,虚无被填满了。将虚无填得满满当当的……就是……诸神。
(那……到底是多久之前的事?)
并非是受到梦中听见的神话的影响,奥芬闭上眼睛开始回忆在〈牙之塔〉里听过很多遍的大陆的历史——他基本能把大陆所有的历史倒背如流。
不对——
(并不是全部,人类知道的所有历史——与奇耶萨尔西玛大陆全史相比较,只占区区三成……)
奇耶萨尔西玛大陆历史的开端,据说是一千年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