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见到她一个人慌里慌张举止可疑地度日的样子。
或许校园生活一帆风顺的人们不太清楚所以容我说明一下。就算是独行侠,也有器用与不器用之分。前者即使没有朋友,也能自行应对各种危机(比如忘带教科书什么的),但后者倘若不向他人求助的话可就万事休矣了。我虽自负属于器用的那一类型,但她,绫井结女则明显属于不得要领的那一类。
看着她那样的类型的人,我多少变得有些不舒服起来。
究竟是因为同类相轻呢,还是因为共鸣性羞耻心呢。看着她感到困扰,就连我自己都会产生困扰的感情。
结果到头来,有时就会不自觉地伸出援手。
实际上,今天早晨在营地里做咖喱时,我才刚刚将多余的材料匀给了没拿够食材的她。
她那样的类型是无法坦率地报告自己的错误,所以只有我自己察觉到并且帮助她解决这一条路可走。不凑巧的是,我的班级里只有我一个人能够想象到这种怕生之人的难处,所以也只有我才能帮上她的忙了。
所以,我所知道的绫井结女只有两副姿态,或是人在教室之时的无处容身,或是在我帮助她之时的诚惶诚恐。
但是——现在,正在窗台边上的她。
沐浴着一片朦胧的月光,看向夜空的那副表情。
是我所不知道的表情——也是我所做不出的表情。
……我默默地,为自己感到羞愧。
我在心底的某处,一直轻视着这个女孩——我意识到了这一事实,并为此感到羞愧。
「那样的女人,轻视她一辈子就对了」,如今的我就会这么说,但作为坏心眼的初二年纪学生来说也算是了不得的反省了,唯有这点也不是不能赞赏一番的。
大概是怀着这样的心思直勾勾地看着她的脸有些不太好吧。
绫井看向我这边,
——啊……啊呜……
有些害羞地缩起肩,闭上了嘴。
……真是的,真是个不器用的家伙呢。
她那样的女生想来也不可能毫无理由地溜出公共寝室来的。一定是找我有什么事吧。
但是,我感觉我如果直白地问她『什么事?』的话,她又会变得更加胆怯而转身就逃吧。
……仔细想想,其实那样好像也根本没什么值得困扰的,但当时的我还是将视线转向窗外的夜空,如此说道。
——月色真美啊。
——嘿啊!?
效果拔群。
如果是除她以外的人的话,一定会因为不知所云而一脸茫然地呆站着吧,但绫井的脸变得通红到在一片昏暗之中也能察觉到的程度,愈发举止可疑地游离着眼神。
——那、那个、我、我说、啊呜、呜呜呜……
——不是那个意思啦。
我咯咯咯地笑了起来。真是的,我当时为什么会说出这种戏弄她的话来呢。事到如今我也依然捕捉不到当时的我的心理,但我当时一定是预见到了这个女人改头换面后的模样吧。就当是这样了。
——……啊……
绫井不知为何,半张着嘴看着我的面庞。
虽说有点好奇我的脸究竟是有什么罕见的地方,但到头来,她依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向了被我称为『真美』的月色。
众星所捧的月亮,在云雾之下若隐若现。我们一言不发,只是通过相隔了足有两个的不同窗口,看着那同一轮明月。
终于,月色被厚重的云雾所掩盖之时,我听到了她轻声的发言。
——……早上,非常……感谢。
在我重新朝向她之前,她已经一路小跑着逃回了公共寝室。
看着她消失在走廊中的瘦小背影,我明白了一件事。
……她是因为想对我道谢,才追了出来的么。
这样的事件,连相会都算不上,不过是擦肩而过罢了。
就连因果的因都算不上,也不可能成为任何事情的理由或契机。
如果说,这相隔了一个窗台的距离所进行的对话,是三个半月过后发生之事的——也就是绫井结女成为我的恋人之事——的伏笔的话,神明一定是推理小说看多了吧。
毕竟,发生过的所有事件都和未来息息相关什么的,现实没有完美到这种地步。
但是,我对着那片并不怎么算得上美丽的星空,一反常态地许下了愿望。
并不是以一个男生与一个女生的身份,也不是作为一对男女朋友,当然更不是以义理兄妹的身份。
而是以同为无法融入校园群体的独行侠的交情。
一定不会成为她心中的美好回忆的,对她而言的林间学校。
我许下心愿——但愿这片星空,多少可以变得更美丽一些。
然后我察觉到,我并没有回应她一句「不必客气」。
嘛,下次补上就可以了吧。机会一定还会有的。
这么想着,两年的时光飞逝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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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词叫做五月病。指的就是人们开始习惯于从4月份开始的新生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