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听说原本名叫“LuckyChucky”,但昭和十五年三月,内务省将电影和唱片公司的主事者唤至警保局,指示他们“因时局之故,举凡有违风纪、不敬,或是崇洋媚外者,一律改名”,所以这对组合也改了名。
那听不太习惯的关西腔,起初令其他地方的人听得一头雾水。不过现在他们似乎已对这个二人组节奏明快的“漫才”颇为着迷,朗声大笑,甚至有人笑到流泪。
“各位弟兄。”漫才搭档退场后,单独表演的艺人十德五郎手持小提琴登场,环视会场说道,“我在此先声明一点。很感激各位嘴巴笑得这么开,但也请各位小心,可别让好不容易缝合的伤口再裂开。请各位忍一下。”
接着,这名艺人开始演奏小提琴,中间空档时说些滑稽的笑话,会场马上又被笑声笼罩……
身穿白衣、在屋内角落观看表演的陆军军医脇坂卫的脸上挂着微笑,暗中环视四周。
这是在野战医院简陋的房间临时设立的表演会场。
舞台周遭摆着病床,无法自行站立的伤兵们正在享受表演。第二列则是头缠绷带、拄着拐杖,或是以三角巾悬吊手臂的伤兵。
观众当然并非只有伤兵。会场里挤满许多身穿军装的日本兵,挤不进屋内的人都站在通道和窗外。
他望向从刚才就一直传出嘎吱声的头顶上方,似乎有人爬上屋顶,从天窗往里头观望。每次会场内响起哄堂大笑,便会有漆面剥落,让人很担心墙壁和天花板是否会崩塌。他身为管理野战医院的“随队军医”,或许是时候该建议部队长停止这场公演了。可是……
劳军团到前线部队劳军的情形并不常见,而且这次的劳军团还是“爆笑队”——由东京的各大报社与大阪的兴业公司联手,为了慰劳前线士兵而组织派遣的团体。它那古怪名字的由来,是各家报社看日军的航空部队经常使用“海上猛鹰”和“陆上猛鹰”这样的称呼,一般民众的接受度颇高,所以也仿效“猛鹰队”起了这个名称。
想逗猛鹰队笑[注:“猛鹰”日文为“荒鹫”,爆笑队日文为“わらわし队”,わらわす是逗人笑的意思]。
就是这么回事。
脇坂再次环视现场,微微摇了摇头。所有聚集在会场里的军人,全都紧盯着舞台,像孩子似的笑得东倒西歪,无比天真。
在这种气氛下,他实在无法开口提出中止演出。
脇坂泛着苦笑的双眼,突然停在一名以三角巾悬着手臂、在舞
台附近发笑的年轻士兵脸上。
陆军二等兵西村久志,是入伍刚满一年的新兵。
他在昨天的战斗中左臂中弹,被送往野战医院,由脇坂亲自为他治疗。那是被子弹贯穿的伤口,所幸没击中主血管,并无大碍。但西村二等兵因为初次在战场上受伤,情绪很激动,脇坂陪他稍微聊了一会儿。
他出生于山形,是一户贫农之家的第四个儿子,自愿入伍。
“总之,我想要领退休俸。”脇坂问他为何要自愿从军,西村耸了耸肩,意兴阑珊地应道,“我只有小学的学历,要当警察和教员得通过艰深的考试,我没那个本事。看来看去,就只有从军不用考试。听说只要当几年兵就有退休俸,所以我就来从军了……不过,那也得像这样大难不死才领得到啊。”
他语带自嘲地说道,当时他那灰暗的侧脸,至今仍深深烙印在脇坂眼中。
贫农家的第三、第四个男孩,为了“糊口”而自愿从军,这在现今的日本一点都不稀奇。
如果从军战死,政府会将这笔退休俸支付给死者的亲人。为了这项权利,亲人们互相争夺从战地送回的遗骨的难堪场面,最近纷纷在全国各地上演。西村二等兵当初被送往战地时,难保前来送行的亲人当中,没人在心中祈祷他“早日战死”。
西村二等兵此刻专注地看着舞台表演,甚至忘了手臂的伤痛,像孩子般笑得天真烂漫。
——一定要打造一个可以让这些人欢笑度日的社会。
脇坂缓缓将视线移回在舞台上表演的漫才,如此暗忖。
他再次于心中坚定地告诉自己。
——为了这个目的,一定不能让日本在这次的战争中获胜。
※2※
脇坂大他五岁的哥哥过世时,他才刚进当地的高中。
当时,离家到京都帝国大学法学院就读的哥哥脇坂格,于二月某个冷冽的寒夜,被闯进出租屋的特高警察逮捕。
罪名是违反治安维持法。
这种事件严禁报道,脇坂的家人有半个多月都不知道这件事。半个月后,出租屋的房东寄来一封信,他的父母这才得知孩子被捕的事,大为错愕。而且据信中所言,脇坂格在拘留所里染上肺结核,每况愈下。
脇坂的父亲以前受地方人士推举,当过村长,算是地方上的名士。
父亲接获通报,先是对“家中名誉受损”感到怒不可抑。“断绝父子关系”、“这和脇坂家无关”——家中痛骂声此起彼落。担心哥哥病情的母亲泪流不止,一再出言说服,最后终于奏效。父亲心不甘情不愿地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