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的确不多……只是呢,既然说他有时会睡得比较久,应该表示他会在无意识之中,自行调整负荷与休息的平衡吧。我是觉得如果他有表示身体不适的话再来担心就好,现在想这个似乎无济于事。」
「这……你说的或许没错,可是……」
维克稍稍偏了偏头。
那种目光,就像一条大蛇兴味盎然地观察陌生的小生物。
不带温度,不带感情。
「那我问你,假如我告诉你会有影响,你打算怎么办?」
意想不到的问题让蕾娜眨了眨眼。
「咦?」
「真要说起来,你既然要问这个问题,为何没带诺赞过来?如果你担心会有负面影响,不是更应该让他在场才对吗?」
「…………是的,但是……」
八六面对无可避免的死亡,仍然以视死如归为他们的存在证明〈Identity〉。而辛——也是以战斗到底为傲的八六之一。
「因为诺赞上尉……就算身体会受影响,一定还是不会离开战场。」
维克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
「你的意思是……被战争逼得精神失常的可怜八六无法做出正确判断,所以要由你这个正常的普通人帮他们做判断吗?」
蕾娜大吃一惊,抬起头来。
大概是她回看自己的表情与脸色太糟了,维克吊起嘴角轻声一笑。
蕾娜看着他那暗自炯炯发光的紫瞳,觉得他并不是真的在笑。
「你还挺傲慢的嘛,简直跟白缌女神一样。」
他指的是让联合王国一年当中有半年天昏地暗的冰雪女神。
是那丝毫不顾人类的心情,美丽却冷峭、傲慢的——……
「
的确,你就像是纯白无瑕的初雪,但这就表示你有权利断定其他颜色是肮脏的吗?虽说诺赞……还有那边那只护卫犬也是,八六们确实是欠缺了某些部分。」
蕾娜反射性地看向西汀,她显得丝毫不感兴趣,正在啜饮红茶。
不知为何,蕾娜知道她是真的毫不在意。明明有人当着她的面说他们有所缺陷。
「这……是这样没错。可是……」
忽然间。
一种感情涌上心头,让蕾娜握紧了放在腿上的手。她觉得好像胸口深处被紧紧揪住般,眼前一片昏花。堵塞的感情疙瘩令她仿佛无法呼吸。
她总算明白了。
明白自己为何忍不住问维克这种问题。
「因为诺赞上尉……辛他……如果放着不管,一定会对自己过度苛刻……」
这一直让蕾娜感到害怕。
「『牧羊犬』投入战场后,他有好几天都起不了床,可是他却说很快就会习惯。的确,军医也已经准他回到岗位了。可是,万一又发生什么事,增加他的负担……」
亡灵的声音,事实上真的只有辛能听见。
自己无法分担辛的痛苦。
假如又发生什么事增加辛的负担,说不定这次蕾娜会不慎忽略,放任他磨耗自己的心力。
这让她……既害怕,又不安。
希望在那之前,自己能帮上点什么忙。
「——即使如此……」
维克的声音很平静。
「你一个人担心着他,也无济于事吧。如果觉得在意,应该先跟本人谈谈。假如谈过之后觉得放心不下……下次你再带他过来。哎,我会尽量提供协助的。」
「……好的。」
然后维克靠在沙发的椅背上,偏了偏头。
「话说回来,你总是在担心别人,但你该担心的其实是自己吧?好比说你那国旗画的是一套,其实只偏爱白色一种颜色的祖国。」
蕾娜一时语塞,闭口不言了。
「……你果然知情啊。」
「当然。你以为我在接受你入国时,费了多大的劲安抚士兵们啊?……共和国虽与『军团』开发毫无瓜葛,但目前最受人厌恶、轻蔑的就是共和国。现在共和国不管在哪个国家都被视为屠杀同胞的恶魔国度,你无论在何处战斗都得背负这个臭名。就连机动打击群这个洗刷臭名的好机会,共和国都只派遣区区几名军官,祖国这种怠惰的恶名就压在你肩上……你才是没那闲工夫担心别人吧。」
「…………」
「关于同步装置也是,我已经将亨丽埃塔·潘洛斯提供的资料过目一遍了,利用八六进行的人体实验结果也是……施加太多负荷,会对使用者的脑部与精神造成影响。你如果明白这一点,不会觉得跟一整个旅团规模的人员进行同步太勉强自己了吗?」
「说是旅团规模,但我只有跟战队长同步而已。」
「光是战队长就有多少人了?为了运用只懂战队规模——小部队战斗的他们,机动打击群不是采用了以战队为基本单位,与一般做法有极大不同的编队吗?在联合王国,我们可不会跟那么多人同步进行作战行动喔。我看就算在联邦也没有吧,更别说共和国了。」
「先讲清楚,我是例外。」他说,一双帝王紫色的眼显得冷漠无情。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