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的颜色,而是对生命的态度。
仅以自己这具身躯与战友为依靠,在无处可逃的战场求生存。他们决定不让任何人为自己的命运作主——因为这才是八六的骄傲,也是存在的证明。
蕾尔赫冷笑了一下。
「……难看?」
声调中带有——明确的讥诮。
辛忍不住狠狠瞪了回去,然而蕾尔赫扬起下巴,喉咙发出压低的笑声,脸上却不带笑意地眯起一眼。
「难看。难看——您说难看?阁下之所以战斗,就为了这点理由?」
嗤笑。
她那翠绿眼眸中,燃起诡谲火焰般的——憎恶与愤怒。
「什么不好说,竟然说因为难看?选择活在战场上的理由,竟然就只因为怕丢脸,觉得难看…………哈!」
这时,蕾尔赫像花朵绽放般笑了。
「——阁下明明就还活着。」
嗓音如小鸟啾鸣。
然而那声音却恶浊黏稠,蕴藏着浓厚的阴气。
那是沾满憎恶、叹羡与怨念的——死者之声。
「你明明还活着,跟我等不一样。明明还没死,明明还多得是挽回的机会,明明还能重新来过。」
对着一时受到震慑而无言以对的辛,她咄咄逼人地越说越激切。带着笑容,在目光如炬的翠绿双眸中,燃烧着阴惨的冷焰。
辛的异能,能够接收到死后仍徘徊人世的亡灵,死前最后一瞬间的思惟变成的无声呐喊。
他听不见死后的机械大脑编织的思考,就连尽管血缘关系较远但确实出自同一血统的同族青年,或是亲哥哥的思考都不例外。
所以。
辛至今从来不曾听过,死后仍徘徊人间的亡灵,在化为亡灵之后的话语。
没听过那种——对生者发出的,火烧火燎般的嗟怨与叹羡。
「嘴上说要战斗到底,却又不肯舍弃你那不适合战斗的肉体。明明就丝毫不愿放弃能看到他人的眼睛、听见声音的耳朵、触摸万物的双手、能与某人共度一生的人类肉身,明明
就想跟人相伴左右……其实你明明就希望,有一天能跟某人过着幸福的生活!」
惨叫般的谴责响彻室内——我已经失去这一切了。
我已经死了,再也不能跟任何人共度一生了,再也无法获得幸福了。
而你明明可以,明明就还活着。
竟然还敢这样大言不惭。
有脸讲这种话。
蕾尔赫笑着,笑得开朗,笑得悽惨,带着满腔的憎恨。
「你明明就还活着——竟然敢讲这种……」
明明就能跟他人获得幸福。
「…………」
就这样,蕾尔赫笑了。笑得无力,像是笑中带泪。
「要死,让早已死去的我等去死就够了,人类。因为你们还活着,就算失去什么或是被剥夺了什么,都还有机会挽回。」
另一个胭脂色的人影,站到货柜的出入口前。
「蕾尔赫。」
来者声音纤细得有如雪片化作结晶的瞬间音色,是柳德米拉。这个高个子的「西琳」有着艳丽过头的赤绯发色,以及婀娜的身子骨儿。
「所有人已经集合了,出击准备也正在进行中。」
「好的——死神阁下,也请您那边全体人员准备出击。」
「……全体人员?」
辛狐疑地回问,蕾尔赫露出平常她那种不适合少女脸蛋的威风笑意。
「您刚才问下官有何状况,对吧……殿下有令,我等即将展开总攻击。」
她从睡眠中醒转后,首先立刻闻到一丝恶臭。
那股臭味,刺激了她记忆中不太愿意想起的部分。那是八年前的陈旧记忆,以及约莫一年前的簇新记忆。
是金属与血肉滚烫烧焦,腐败与死亡的记忆。
那是安置在深处一个房间里的战死者遗体,渐渐腐败的臭味。
蕾娜摇了摇因为疲劳而仍然沉重的脑袋,撑起了身子。
她披上借来还没还的铁灰色上衣,一面用手梳理头发,一面走出分配到的房间。这三天来与她在同个房间起居生活的芙蕾德利嘉可能实在是累坏了,裹着毛毯动也不动。
走在通道上,血腥味就会尾随而来。位于地下深处的这栋司令部,每个角落都已弥漫着死者的臭味。
——她早已习惯了,不觉得恶心。
比起去年那场大规模攻势爆发后,让共和国民死了大半,比起当时为期两个月的防卫战状况,现在这样算不了什么。
当时是夏天,是最热的时节。在那场仿佛永无止境的防卫战中,钢铁烧红的怪味,以及别说下葬,连收尸都收不了的大量遗体发出的腐臭,都呛得人难以呼吸。
虽然很快她就习惯了——变得不再在意了。
人会习惯,就算是不该习惯的事物,也很容易就适应了。
蕾娜咬紧樱花色的嘴唇,走进司令室的房门。
她发现情况有点不对劲。
指挥所的全体人员都在这里,就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