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认知,没有实际体会到罢了。
他忘了。
忘了自己在哪里。
个人代号……「代号者」是称号也是恶名。
当众多战友一一死去时,只有自己跨越死亡关头得以生还。他们是堆起敌我的尸体,啜饮同伴鲜血般持续战斗的战鬼。在千人当中连一人都不见得能存活下来的第八十六区战场,沦为最后一人的怪物,会得到其他人赐与此种绰号。
「代号者」就是怪物的别名。
所以现在才说觉得恶心,根本是骗人的。
因为自己至今走过的路,此时站立的这个场所——正是并肩奋战但先一步死去的,无数战友的死尸山顶。
为了活下去,他们践踏过别人。践踏过慢慢死去的人,也践踏过还活着的人。救不了,见死不救。伸手无法触及。浑然不觉。他们就这样走过逐渐死去的某人身边,践踏着那些人的鲜血与尸体活了下来。
既然如此,那么——这也是同一回事。他们为了继续战斗,为了存活下来,不惜踩踏着尸山血海也要前进;只不过是那种光景碰巧化作现实罢了。
所以,如果要说的话……该觉得恶心的不只是这条攻城路,至今一路走来的所有道路都是。
……这或许是无可奈何的吧。
没有战争不会死人,历史上找遍哪个地方,都没有一个国家的人不曾牺牲他人。
存活,就是站在别人的尸体上。
生存,就是不断牺牲某些事物。
假如不做到这种地步,就无法存活的话……
那么人类……
可能机能已经停止了,连眼睛都不再眨一下的绯红发色头颅映入了眼帘。
在「送葬者」疾走的震动下,那颗将断未断的头颅终于脱落,往下滚落直到消失不见。
辛呼出一口气,其中并不夹带任何眼泪。
蕾娜,抱歉。
对于人的生命,以及人类……
我还是不认为他们美丽。
不同于夸示权威并追求居住性的宫殿,城墙是战斗用的建造物。
其构造本身,就是对付入侵者的防具兼武器。
高耸的城墙、环绕的干壕或护城河自不待言,还有城门上方向外突出的突堞口、越往内侧越高的重重隔墙、只位于二楼部分的城堡主楼入口,以及顺时针攀登的螺旋阶梯。
尽管这些机关大多只能应用在武器还是刀剑与弓箭的时代,但也有些构
造依然能发挥功效。
地点在要塞内部,面向东南城墙的内城。
一群长距离炮兵型将榴弹炮精确瞄准了比城墙顶部稍低的位置,等候敌人的身影出现。
虽然没能阻止敌军堆出入侵路,不过只要趁着翻越城墙时缺乏防备的瞬间狙击,就足够阻止敌军入侵了。赶工勉强辟建的那条入侵路极其细窄,敌方部队仍然被迫犯下作战上的愚行,也就是战力的分散与分裂。
既然为了堆出入侵路而牺牲了许多敌性机甲,敌军的战力也减半,赌命突击不会持续太久。
这时有个钢铁锚,锐敏地穿越锯齿状的射箭孔,飞到了城墙上来。
两对四条。
前端的倒钩——鈎爪刺进城墙上方,深深插入墙壁稳稳固定住。
下个瞬间,两架「破坏神」跳上了瞄准位置的左右两方,由侧面俯视长距离炮兵型的城墙上头。
识别标志为「笑脸狐狸」以及「扛着铁锹的无头骷髅」。
『——白痴啊,明知道会被攻击,怎么可能正面攻坚嘛。』
「达斯汀提醒了我们,前共和国民不可能知道攻坚的常套战术。」
赛欧不屑地说完,辛用早已舍弃了前一刻痛楚的——舍弃得太干脆的冷静透彻语气接着说道。
两人同时扣下扳机。
八八毫米战车炮发出咆哮,初速每秒一六○○公尺的火线接连不断地捅进长距离炮兵型的侧腹部。炮弹于命中的同时炸开,多用途榴弹的金属喷流与四处散播的高速榴弹破片,将这些不具装甲的机体一口气扫荡干净。
当然,长距离炮兵型也不会乖乖挨打。光学感应器与反瞄准感应器辨识到左右敌机以及其瞄准雷射,依照战术演算法转换方向,各自散开。
——却办不到。
试着改变方向的动作,被其他长距离炮兵型的炮身挡住了。一架机体被撞得踉跄两步,妨碍了另一架的动作。这些摩肩擦踵地集合于狭窄内城的长距离炮兵型就这样挤在一块儿,动弹不得地呆站原地。仿佛要一口气把弹匣清空般,「破坏神」的猛烈炮火袭向它们毫无防备的侧腹部。
城墙内部为了让入侵的敌军分散成小部队并妨碍其行动,内城以许多隔墙分割得狭窄拥挤,让人难以动弹。
这种限制对于背着又长又大的炮体,机身巨大又笨重的长距离炮兵型一样有效。
不具备回旋炮塔的长距离炮兵型,只能对前方展开炮击。它们无法反击,又不能有效闪避攻击,已经变成了手无缚鸡之力的枪靶。
如同两名开路先锋,后续的「破坏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