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b版?第一百四十二话打入的木桩
布鲁达的声音在高级酒馆中飘扬。它很自然地进入人的耳朵里,使人禁不住咽了口唾沫。
雇主路易斯,钢铁公主薇斯塔莉努,周围的佣兵们。没有人说话,全都聆听着一个人的声音。
“……如果是在赌上性命的战场中,男女之间的关系会意外地加深。话虽如此,母亲不是佣兵,只是个普通村民而已。”
布鲁达喃喃自语着。
父亲深爱的女人,也就是我的母亲,很快就把我生了下来。那时的生活一定非常美满,就算是过着践踏他人的佣兵生活。但那时,有爱人,有家庭,还有朋友。
对相信爱情,寻求救赎的父亲来说,没有比这更理想的了。我打心眼里这么认为。事实上,小时候的自己很幸福。我深信,谁都会给予他人爱,祈求幸福,那就是此世的一切。
啊啊,非常幸福的人生。
所以,如果能在那里结束掉就好了。即使只是短短几年的人生,只要那是最幸福的生活,就足够了。倒不如说痛苦的生命不断延续,浑浑噩噩地活下去才是愚蠢的,不是吗?因为,无论何时,幸福都有可能从手中洒落。
理所当然的,破灭的时刻到来了。
父亲所爱的村女,并不是只有父亲爱她。因为是很漂亮,温柔的人。听说被很多人爱慕着,父亲的挚友也同样如此。
曾是雇佣兵的摩尔多·戈恩,其功绩被贵族买走,换取到村里的警官长官这个职位。父亲从心底里为好朋友出人头地而高兴。
在那快乐的几年后————父亲作为罪人被投入了冰冷的牢狱。
罪名是村内的盗窃和杀人。原来如此,毕竟是佣兵,就算犯了罪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谁都这么想,这样理解是理所当然的。
唯一不同的是,母亲。还有的话,大概就是自己吧。年幼的妹妹,好像不能很好地理解罪行是什么,只知道父亲不在身边了。
作为佣兵在战场上是另当别论的,但他并不是会在其他地方犯下罪行的人。直到最后,他一直这样控诉着,但是并没有人接受父亲的申诉。终有一日,父亲的处刑日会到来。
隔了好久才见到的父亲,非常憔悴。我望着持剑砍下父亲的头的好友的身影。
处刑之日,我们排在最前列。不,那是必然的,要由罪人的家属背负起那个罪人的最后。在最前排,一边听着父亲的呜咽,一边听着村民的嘘声,让自己切身感受到家族的罪恶。这是村子里的规矩之一。
父亲没能简单地死去。
为了给罪人带来空前绝后的痛苦,所以处刑用的剑是锈剑。那样的剑,不可能那么简单地杀死人。多次地刺入父亲的身体,直到骨头都裸露于阳光下,神经被粉碎,父亲仍然没有闭上眼。
摩尔多多次向父亲的脖子挥舞剑。如果父亲失去意识,就中断仪式开始浇水,直到他恢复意识为止。一直到最后,一直给父亲带来痛苦。摩尔多的表情,被头盔覆盖着,无从得知。
最后。好不容易到了生命即将断绝的时候。父亲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吐出血沫,一边说
————对不起。薇斯塔莉努就拜托了,呐。
布鲁达刚说完,薇斯塔莉努的手指响了。再压抑下去就太可笑了。
薇斯塔莉努敬爱的父亲,摩尔多·戈恩说成像坏人一样,即使那双瞳孔中寄宿着憎恶之类的东西,也并不奇怪。
周围的佣兵们,像明白了那个意思一样地,握住了手边的凶器,不知是谁的喉咙在响。路易斯什么都没说,只是稍微直起腰,凝视着薇斯塔莉努。
“……那种虚构的话,我该怎么说才好呢?”
薇斯塔莉努的声音颤抖着。包含了拒绝意味的声音。但是,这对布鲁达来说已经无关紧要了。这已经不是为了让薇斯塔莉努听到而说出的话语了。
只是为了把自己胸口积存的泥土,诅咒的锁链,全部吐出。仅此而已。
布鲁达的声音再度响起,完全无视了薇斯塔莉努等人的存在。
“村子里已经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了。在那之后,我们在村子的尽头,繁茂的森林中隐居着。直到那一天来临。”
薇斯塔莉努皱了皱眉,犹豫着该不该听那个声音。一切都不过是虚伪的恶作剧罢了,虽然这么断定,但薇斯塔莉努还是没有发出杀死布鲁达的命令。在那踌躇之间,布鲁达继续说着。
森林里的生活虽然贫穷凄惨,但很宁静。那样的生活不坏,当我开始一点点这样想的时候,那个来了。像以前的时候一样,突然就降临了。
那天,在开发森林的过程中,摩尔多·戈恩来到了我们的住处。自然不是为了加深双方的友谊,他带着警卫队来质问母亲的罪行。
我无法相信,母亲怎么可能犯罪。为什么摩尔多会把那种不可能的罪名附加给母亲呢,我不明白,也不敢相信。
至少,摩尔多这个人应该是父亲的好朋友,和母亲也是亲密的关系。摩尔多是单身,经常会邀请他到家里一起进餐,对自己来说,也像个温柔的叔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