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也该醒过来了。虽然刚才惹得她极不开心,但这也是因为那家伙的祖国使者不守规矩造成的。而且被盯上的也是那家伙自己,把个中道理了解透彻的话估计她也会出一份力。”
克劳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补充道“而且”。
“毕竟那家伙跟外表给人的感觉以及传闻所言均不相符,是个强大又温柔的人啊。”
“……!”
温柔,又强大。
这句话如同清澈的流水一般渗透进菲尔此刻极度脆弱而又破烂不堪的心里。
现在的【席蕾妮】是假冒的新娘。由于是满身补丁的公主,因此远不及真正的公主本人。
但是他却给予了如此这般评价。
既然如此那至少,要做到不愧对这句评价才行。
(绝对要把老师救下来。)
菲尔点了下头,说着“我回去工作了”后站了起来。
回到房间的菲尔,第一时间做的就是卸去女仆的伪装并仔细地清洗干净哭肿的脸。
将嫩白的手腕穿过在胸口处用银线刺绣而成的鲜花作为装饰的黑色塔夫绸纺织衣。在两侧耳后各滴上一滴蔷薇香水。然后再用无名指给双唇涂上一抹掺有夜光贝粉末的鲜红。
盛装打扮即意味着戴上面具。
现在要迎接挑战的是,以公主身份嫁过来的新娘【席蕾妮】。
(……这场合下可不能哭泣)
做点力所能及的事吧。如果可以利用这份自己能够胜任的工作战斗的话。
镜中映出已经装扮好的公主姿态。菲尔试着将手轻轻放在脸上。
指尖描绘着同样的发色、同样的容貌、同样的声音、同样的年纪、同样的身材。镜中映出的是自己敬爱不已的恩人姿态。
(席蕾妮大人、请允许我借您名字一用。作为现在的我能够使用的武器。)
深吸一口气后,菲尔拢起粉红的长发向后舒展开来。
不久后,房门被静静地敲响。
“席蕾妮?我进来了。”
响起的是预料中的人物声音。
“欢迎您的到来,头也不回地将妻子关进鸟笼的、薄情的夫君大人。”
想不到我会在门前等着你吧。连回应也不等就推门而入的克劳,看到以【席蕾妮】的姿态优雅地弯腰行礼的菲尔,微微愣了一下。
听到菲尔嫣然一笑地说出一如既往的讽刺话语后,克劳微皱了下眉头发出了“……还以为你会更低落些”这样直率的感想。
“席蕾妮,来协助我吧。就是关于先前那位使者殿下的事。你被盯上了,所以——”
“够了,毕竟是我国的圣职者不守规矩在先。妾身怎会不提供协助呢?”
秒答。
冷淡的话语里隐藏着的顾虑,自己已经很清楚了。
看着凛然地挺直后背,直视过来的菲尔,克劳牵动嘴角笑了笑。
(高文老师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家人。)
只要能够救老师,不论何事我都会做给你看。
从克劳那粗略地听了一遍关于咒毒的说明。
“那个,是叫【不眠之蝶】对吧……说到底,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东西呢?”
“正如其名。因为被下毒的人在经过一段潜伏期后,在脖颈附近会浮现出蝴蝶状的斑,由此得名。这种毒会透过皮肤或从口腔进入人体,然后慢慢地侵染人的神经,扰乱精神,从而让对方服从。”
被诅咒沾染上的话,那个人将无法进入睡眠状态。
只要醒着就会一直服从灌注在毒中的命令。不久后就会神志不清,记忆混乱、器官衰竭,最终——
(致死)
下一次的睡眠就是耗尽所有体力之时。也就是说,将无法再次睁开双眼。正因如此,这种毒才会被冠以这个名字。听到这些,菲尔不禁咽了口唾沫。
尽管如此,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是在哪里被下毒的呢。在连佣人都没有的黑阳宫里,他可是一个人操办自己起居的哟。最初以‘试炼’为名的打斗也是,别说是让他喝下毒药了,黑龙师团不是谁也没有砍中他一刀就一个不剩地失去意识了吗。”
“再想想吧。虽说确实没有被刀砍中,但不是有被其他不自然的东西溅到吗,你觉得是什么?”
“欸”
被这么一问,菲尔迅速地回想了一下。
(那个……确实那个时候老师是……拿着平底锅和圣杖在混战中)
漆黑的祭服配上会被全国圣职者以“这货才不是同行”而全面否定的凶恶相貌,加上漫天飞散着的———
“……溅回的血!”
“就是伪装成那样了吧。”
说起来,士兵们受到的伤都是打斗中造成的。用钝器而战的话,被淋到那么多溅出的血根本不可能。
所以,也就是说。
“……混进黑龙师团里了吗?对他下毒的犯人。”
(这么一来,士兵就无法派上用场了。)
菲尔脸色逐渐发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