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抱怨就乖乖吃掉了。可是,我却忍不住对她迁怒。
「摆那种死脸给谁看,不想吃就永远不要吃!」
我重重拍桌怒吼连盘子都跟著跳起来,然后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躲在铺满母女三人被窝的房间,我连灯也没开就哭了。在职场被批评的话早已自脑海消失。我只是觉得,迫一点小事都受不了的自己很窝囊,我觉得自己是个差劲的母亲,像小孩一样抱膝低头之际,黑暗的房间倏然射入一道光线。我这才发现背后的纸门开了。
「妈妈。」
是夕子的声音。
「妈妈。」
以及连话都还讲不清楚的月子。
我没有转头。被我那样不讲理地凶了一顿,女儿不知作何感想。该不会目瞪口呆从此讨厌我吧?我甚至不敢抬头,我只顾著思考自己的事,连女儿啜泣的声音都没发现,见我不回答,也不知那么小的身体是从哪发出那么大的声音,夕子高喊:
「很好吃!」
我惊愕回头,只见满脸糊满眼泪鼻涕的夕子笔直伫立。虽然拉开纸门却没有进房间,只是站在门口扬声大喊。
「很好吃!妈妈煮的饭,很好吃!我还想吃!」
把无辜的女儿吓成那样,就算再过多少年我也忘不了。至今好似仍有椎心之痛。
只是,这种回忆每一椿必然都带来教训。
也就是说,我与女儿一同成长了。
关于我的婚姻,父母的意见分歧,结果,最后不得不说父亲是对的而母亲错了
当然,如果没有丈夫我也不可能拥有夕子与月子。所以我对这椿婚姻本身并不后悔。只是,佐原成海就家人而言绝对不算是好人。
丈夫在大学毕业后没有固定职业。对此他并未提出替自己正当化的辩解之词。也没有谈论过虚无的梦想。他说:「我好像没啥出息要让你操心了。」也说:「不过,至少生活费没问题。」坐在身过的丈夫以那不可思议的抑扬顿挫许诺将来时。我彷佛又回到学生时代想起了恋情。那时只有我俩非常幸福。
哪怕他与可疑人物交往,参与我不懂那样能赚钱的「副业」,每过三个星期就辞去兼职工作,只要他声称没问题我就觉得没问题。甚至就连我发现他偶尔给我的生活费不是他自己赚的,而是是我不认识的那些女人给他的,我也没有责备过成海。
每周一天、两天……他不回家的日子越来越多,到最后,一个月也不得能见到他的人影几天,但是只要听见那寥寥几的「我回来了」我就觉得没关系。
然而,世上没有永远管用的魔法。
替我解除魔法的,当然是两个女儿。夕子与月子平安长大了。夕子聪颖美丽。
月子温柔可爱,而且俩人都很健康。
但今后不见得还能知此,万一孩子们受了重伤怎么办?万一罹患重病怎么办?就算运气好没发生这种事,她们若有意上大学那我想送她们去,她们若说要出国留学我也想满足她们,可是家中收入只有我的月薪,成海偶尔心血来潮会留下几万块钱,但他向我讨零用钱的次数远远更多。父亲曾评断成海说「他不中用」。的确,成海不中用。
若替将来著想,就不能和成海在一起,他会夺走我抚养女儿的金钱与时间。我无法同时照顾三人。在孩子们上国中之前,我己隐约发现这点。
但是,我无法对他反感。他并没有讨厌我,也没讨厌女儿。毋宁爱著我们。他只是是无法把关爱与生活这个字眼连结。正因为明白这点,我迟迟无法做出决断。每当他长期离家,令我打算这次一定要做个了断时,成海就会忽然回家扮演好父亲。
记得是夕子六年级的夏天。
七月初,在杂司谷的鬼子母神堂有个小小的市集。说是市集,其实等于是较早举行的夏季庙会活动。狭小的神社境内挤满章鱼丸子及大阪烧、射飞镖等等摊子。孩子们的娱乐活动与我小时侯虽已大不相同。但是对于夜市的热闹,现在的小孩好像一样会心动,两个女儿也是每年都很期待。
明明说好等她们上了国中再买浴衣,但夏天接近后,夕子开始使性子吵闹。她坚持今年就想穿浴衣去逛庙会。
「小纱她们去年就穿了。」
她拿同学当例子吵著叫我买,可是一旦打破上国中再买的约定,月子一定会觉得什么只有姐姐有。我没那么多钱一次给两姐妹都买。况且两人今后还会长大,我眞的很想过一段时间再说。
但是,夕子吵闹不休,正因为她平常是乖巧听话的孩子所以我更想满足她的心愿。我不动声色地试探月子,撇开是否眞心不谈,她表示「目前还不需要」。我答应她只要她好好用功就买给她。
我家的家计从来没有宽裕的时期。虽然很窝囊地只能买人造聚纤维做的廉价浴衣,不这夕子已经很开心了,她不知从哪儿弄来百货公司的商品型录来回比对。
「妈妈,你觉得哪件比较适合我?」
她问。把型录放在六帖房间,我们母女三人围成一圈专心挑选,甚至忘却时间。
最后买回来的浴衣是紫藤话图案。夕子自己非常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