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事情……我早有觉悟。」
早有觉悟。如同这句话,他的语调中带著坚强的意志,有著绝对要一意孤行的钢铁般的意志。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我就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我──攻不破他的心防。
为什么他会有这些想法,细节我并不清楚。但是,小直拥有的性格、他有勇无谋的作法,以及被以勇者身分召唤至此的所有一切,都蕴含在其中。蕴含在那对望著我的漆黑眼眸之中。我不明白,他为什么可以鲁莽到这种程度。尽管不明白,但是连这个部分,我都已经觉得无所谓了。
我虽然有权利反驳圣勇者,也有服从的义务。这点在教义中是有明确规定的。
勇者微微扬起唇角,挤出一个扭曲的笑容。然而,他的眼底却没有半点笑意。
「这话我只在这里说。我本来──预计要请他们组一个只有女孩子的队伍。」
「是喔。」
「尽管如此,不知为何只有僧侣是由你来担任。我本来在想,如果是个虔诚的信徒那也没问题。但是以结果来说,就算你很优秀,还是不行。问题不是出在虔不虔诚上,我就是觉得女孩子比较好。」
真是个无聊的理由。居然把这个条件拿来跟世界一起放在天秤两端衡量,适合吗?我无法判断。
「我有两个条件。」
我完全漠视小直那番蠢话,竖起了两根手指。
心脏的脉动没有丝毫紊乱,我现在的眼神,应该已经成了像是看著敌对的黑暗眷属时的眼神了吧?
然而,这些事都已经与我无关了。去死吧。
「条……条件?」
「是啊。」
面对一脸诧异的小直,我用他绝对听得清楚的音量说道。这是我能尽到的一点点责任了。
「首先,第一个条件。明天一大早就去找一个新的僧侣加入你们。」
「……这个──」
小直欲言又止。他会这么说正代表他连菜鸟佣兵该有的知识都没有。要是他具备了相关知识,他应该就会回答「那当然」。
「一个队伍里需要治疗师。没有治疗师的话,你们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全灭了。」
我最后这番话,小直似乎还有意思要听进去,他凝视著我。
「……亚雷斯,我都把你逐出队伍了,你还愿意给我忠告啊。」
无聊、无聊!这一切都太没意义了。
我的脑袋和心脏只感到一片冰凉,再这样下去,我觉得自己好像都快没命了。
而且就算没了这条命,我肯定也不会察觉到自己没命了,我的身体还会自己继续活动下去吧。我的身体和心灵就是这么有效率地运作著。
我发出来的声音也很平静。不仅平静,而且已平稳到没有任何情绪,完全没有丝毫颤抖。
「你别误会了。这不是好意──而是信仰。」
「信仰……」
「很不巧,我是秩序神亚斯?葛利特的──忠实信徒。」
我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握住我刚刚放在房间一角的矛锤。这是用来击碎魔族天灵盖的凶器。
小直现在没有佩剑,身上也没有盔甲和盾牌,我可以将这样的他一击立毙,但做这种事也没有任何意义。
我把武器扛在肩上,再背起装著我的行李,而且连打开都还没打开过的背包,接著走向了出口。
圣勇者藤堂直继那不带任何情绪的目光,只是单纯地追随著我的动作。就在我经过他面前的那一刻,他开口向我赔罪。
「我也觉得对你很不好意思。那笔国家给我的储备金,我打算分四分之一给你。」
四分之一的储备金,那肯定是相当大的一笔钱吧?
我稍微歪著头,回头望向在我身后的小直双眼。
「我不需要,就用来投资在你的胜利上吧。看要不要拿去帮下一位僧侣买装备。」
「……喔、喔喔……知道了。」
我的心情好轻松,感觉魂都不知道要飞哪去了。我是否该把这个称为空虚感呢?
在我即将踏出门口那一刻,小直对我说了最后一句话。
「……亚雷斯,等一下。我还没听你提起……第二个条件呢。」
什么嘛!是这件事啊?我回头对他挤出一个笑容,告诉他那个本来连说都不必说的条件。
「绝对要打倒魔王。」
自离开旅馆后,没印象自己是怎么走到哪里的。
我随便在那一带的便宜旅馆租了房间,然后连接通讯。在委托总机将我被逐出勇者队伍这件事转告给克雷欧之后,我扯下那个还没切断通讯的魔导具扔到桌上,整个人倒向床铺躺了下来。
排山倒海般的睡意像死亡一般,抓住我的脚踝拖著我进入梦乡。等醒来时,我已经冷静了下来。
没错,现在的我很冷静。毕竟现在的我非常清楚。
我很清楚,在和小直──藤堂谈话的当下,那情绪既非冷静也不是看开,而是令人难以忍受的「怒意」及「绝望」,这甚至让我的理性都跟著崩溃了。
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