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笑。
必须快逃。
违反晴史的意志,脚死死黏在地上动不了。
肾上腺素无用地分泌,徒然加速著心跳。
树户则终于从身边离开。
那一瞬间,视野角落窜出一抹影子。
刀刃的闪光深深刺进树户的后颈。
如太阳的红焰般,鲜血的飞沫向上喷发。
血从树户按住伤口的手指指缝中涌出,啪答啪答滴落在褪色的榻榻米上。
「为什么……原来如此……你……」
锐利的刀尖,刺向树户因惊愕而睁大的右眼。
伴随爆裂开来的鲜血与惨叫,树户跪了下来。
刀刃再次划开他的后颈。
又一道鲜血喷出。
树户眼球向上一翻,趴倒在地。
「话,太多了。全是破绽。」
雫赤裸的腹部染著一片深红,握著刀站在后面。
一双乌黑大眼,像看著狗屎般俯视树户。
割断的动脉中流出缓慢黏稠的血液。
晴史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愣在一旁哑口无言。
那把砍破雫的腹部又割裂树户的刀子,从纤细的手里滑了下来。
雫的身子一软,在即将倒地前被晴史抱住。
血在灰色的工作服上晕染开来。
「真不方便啊,我的力量。完全不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要是先画画自己的脸就好了。」
「别说话,伤口会扩大的!」
乳房、肚子、心窝、侧身、下腹。
暗红肆虐的痕迹,刻印在雫柔嫩的肌肤上。
「我马上就叫医生,你再撑著点!」
晴史正要站起来,衣服下襬却被雫轻轻拉住。
「不用叫没关系,大概来不及了。」
「什么来不及,你到底在说什么!没事的,我一定会救你!」
雫偏了偏头,循著她的视线,晴史的右手抚上她的胸口。
因收垃圾而乾裂的指尖沾上血。
白皙的胸口,遍寻不著理应存在的脉动。
「未死者……」
晴史低喃的语音未落,某个物体压上他的背。
雫发出一声短促的哀鸣。
重量压迫著胸口,险些喘不过气。
晴史回头,一只布满血丝的巨大左眼,挂在树户苍白的瘦脸上。
右边的眼窝里溢出黏稠的血,滴落在晴史脸颊上。
「树户先生也……」
「为什么要妨碍我!」
树户满脸愤恨地转向雫。
大量自颈动脉涌出的血,在他的肩膀和胸部拉出树状的图样。
「你知道你对我做的事有多严重吗!你野蛮的行为是对我,不,是对文学本身的背叛!因为你,害我变成了这副不祥的躯体。这躯体迟早会腐烂,已经来不及了,没有时间写完了。你是个罪人,夺走我完成千古流传的杰作的机会,这就是你犯下的重罪!」
口水和著血沫喷出树户的薄唇。
「所以我也要夺走你珍贵的东西,就像你夺走我的性命一样!这是等价交换啊!你刚刚的偷袭已经没用了,因为我已经死了嘛!你就在那里眼睁睁看著你重要的少年被杀的模样吧!」
树户的手搭上晴史的脖子。
像在嘲笑晴史的抵抗,手指渐渐深入颈肉。
树户仅存的一只眼燃烧著疯狂,死死瞪著晴史。
他身上又源源不绝地流出血来。
「你知道吗,晴史?古代的阿兹特克帝国在祈求战争胜利时,会将俘虏的心脏献给神。没错,没错,没错。我就杀了你,剖开你的胸口,把还在温暖跳动的心脏挖出来,当作献给神的供品吧!我要乞求神的赦免啊,一定要让祂们给我足够完成作品的时间才行。这就是复活的仪式!」
树户的胡言乱语,让晴史血液瞬间冰冻。
被紧紧勒住的喉咙中,溢出细丝般的呜咽。
雫从后面抱住树户,但轻易就被甩开。
──可能不行了。
视野倏地转暗。
逐渐远去的意识中,晴史听到了什么破裂的声音。
鞋底踩踏地板的混乱脚步声。
一股冲击将晴史连同树户撞倒在地,下一个瞬间,脖子的束缚就消失了。
晴史咳个不停。如一尊仁王像屹立在他面前的,是月丸。
「这混帐想耍我!还给我说什么『我们有见过面吗』,啊!」
月丸怒吼,对准树户的脸用力一踹。
被踹飞的树户撞到安乐椅,雫的母亲连椅子一起摔在榻榻米上,膝上的小壶滚到墙边,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月丸的拳头痛击在树户的头、肩、胸、腹,没有顾忌,毫不留情。树户虽试图反抗,但对手实在太凶暴,他看起来就像被肉食猛兽压倒在地、奄奄一息的草食小动物。足以将晴史压制的臂力,在把打架当家常便饭的月丸面前,就像赤子般柔弱无力。
最后,树户只能筋疲力竭地任凭殴打。他满脸瘀青,弯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