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零零地悬在空中。飞鸟在上方振翅,她听到了高处巢穴中那双翼摩擦的轻柔声响。
“你指望在这里发现什么?”卡洛菲斯问道。“一切都腐朽了。如果这里有什么值得研究的东西,你难道不觉得我们早就该找到了吗?”
卡蜜尔充满自信地朝他笑了笑。
“你们没法像我这样找,”她说道。
卡洛菲斯哼了一声,“你们这些记述者自从加入我们之后就没干过一件有用的事。送你过来简直是浪费时间。我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任何特别的东西。”
她没搭理卡洛菲斯,继续在建筑的残骸中穿行,时不时停下来在一片狼藉中搜寻任何可能有用的东西。某些似乎曾是私人物品的碎片聚集在一起,但它们和这个废墟一样毫无生命。
她头顶突然有什么动静,一声动物的嘶叫伴着石块的摩擦声响起。卡蜜尔抬起头,看见一道阴影闪过,那是一只因为她不断逼近而仓皇逃窜的惊鸟。她瞥向这座建筑的角落,发现了若干木棍和一块金属板,它们摆放得十分整齐,绝非偶然而成。
“你的盔甲上有什么灯吗?”卡蜜尔问道。“或者手电?”
“我有更好的,”卡洛菲斯饶有兴味地说道。
他伸出手,让一团炽烈的光球出现在前方。它比焊枪还要灼目,顿时用灿烂的光芒将这座废墟点亮。
“真厉害,”卡蜜尔眯起眼睛说道。
“雕虫小技。为这种微不足道的事情施展力量简直是种侮辱。”
“好吧,不过这有点太亮了。你能把它调暗一些吗?”
卡洛菲斯点点头,那光球变得暗淡,到了一个不影响卡蜜尔视力的亮度。光线所带来的强烈对比投下一片片漆黑的阴影,让这座建筑的衰朽展露无遗。虽然这个废墟缺乏记忆,但卡蜜尔依旧为那个在她出生之前数千年就已悄然逝去的文明感到了一阵哀伤。
很多人在这里生老病死,终其一生梦想着更好的岁月,辛勤劳作以供养家庭。如今他们皆为尘埃,已被全然遗忘,这让卡蜜尔颇为震撼。她绕过那道栅栏——那堆物品应该只有这一种功能——看到了若干布满蛛网的骷髅,那些白骨被某种硬化胶质样的东西固定在一起。
“他们从未意识到一切都会被多么轻易地夺走,”她说道。
“什么?”
“那些昔日住在这里的人,”卡蜜尔说着,跪在一具遗骸旁边。虽然她对骨骼并无研究,但从这具骷髅的大小来判断,其主人应当是一位男性。“我猜他们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在睡醒之后想到,‘今天就是世界末日了,我最好不要荒废时间’。”
她抬起头看着卡洛菲斯说道,“没有任何事物是永恒的,无论我们怎样想。我猜这就是我今天学到的东西。”
“有些事物会历久弥新,”卡洛菲斯带着狂热者的笃信说道。“帝国。”
“我想你是对的,”卡蜜尔说,她不想与对方争论帝国的未来。
她摘下一只手套,谨慎地触摸那具骷髅,担心它会在一碰之下化作灰尘。这些遗骸尚未屈服于岁月的侵蚀,这简直就是个奇迹,不过那些硬化胶质似乎是保存它们完好的关键。
上方又传来了惊鸟的动静,但她忽略了那噪音,抚摸着死者坚硬的锁骨,并注意到颅盖脱落了。它挂在头骨边上,就像一道从里面推开的铰链门。
她闭上眼,让那熟悉的温暖从手上涌入这往昔的遗物。那种力量在她体内流转,她察觉到这具骨骸的主人急切地想要将她拉进自己的生命,并体会到他的情感如涌泉般席卷而来。
太晚了,卡蜜尔终于意识到那满是痛苦与疯狂。她试着将手抽回来,但血色湍流般的剧痛太过迅猛,焦灼的痛楚如同一柄炽热的长枪,直刺入她的思维。她不慎咬破了自己的舌头,鲜血立刻从嘴角涌出。卡蜜尔尖叫起来,那个人临终之时的痛苦几乎要将她撕裂。大快朵颐的白色蛆虫,支离破碎的同胞躯体,行将就木的至亲之人,这一幅幅恐怖的图像烙印在她的脑海里。
她如同被电击一样咬紧牙关,剧烈抽搐,随着筋腱的扯动,她在一阵无声的尖叫中张大了嘴。
这一切骤然结束。她感觉到一双手将她扯开,与亡者的连结立刻中断。淤青般的残影还在她视野中游移,那个人最后的时刻让她惊惧不已。她之前曾触碰过死者,并一向能够置身事外,然而这一次的感受太过恐怖而激烈,让她无法忽视。她尝到金属的味道,啐出满口的鲜血。
“我告诉过你我们不该久留,&-->"><b>本章未完</b>rdquo;卡洛菲斯低吼道。
“什么?”她只能吐出这一句,卡洛菲斯正居高临下地俯视她。一只厚重的铁手套攥着她的肩膀。另一只则被跃动的橙红色火焰所包裹。
“噬灵蜂,”卡洛菲斯说道,拽着她向楼梯走去。
她终于听见了,那像是一窝胡蜂般的低沉嗡鸣,以及无数对翅膀激昂的扇动声,仿佛有一群猛禽轰然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