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特,你今晚有空吗?我想找个时间让大家坐下来谈一谈。」
我起床后,直接脱下睡衣换上外出服,正打算出门在玄关穿鞋之际,突然传来这句话。
这天,弗斯从客厅走出来对我如此说著。
看来他是一直等著我走出房间。
明明我是为了尽可能避免跟任何人交谈才急著出门,却被弗斯逮个正著。
老实说,我完全不想跟人谈这件事。
毕竟就算说出来也于事无补。金恩已经不可能回来了。
「对不起,我今晚有安排,可以下次再说吗?」
我哪可能有安排,却还是藉故推辞。
「这样啊……」
弗斯微微地低下头去。
看他的反应大概是死心了,于是我转过身去。
在我摸向门把时,后头又传来说话声。
「既然如此,你何时方便?什么时候才有空?」
这种事我哪知道。
我也不清楚自己要到何时,才有心情愿意和大家坐下来谈。
就算是我也搞不懂自己的情绪。
「这种事很难说。毕竟还不到时候,也没办法向你保证,所以我也说不上──」
「意思是你没心情谈啊。」
弗斯似乎看出我的抗拒,不再掩饰心中的烦躁放话说:
「其他人都已同意参加,目前就只剩下你一个人。只要你肯来露脸,我们就可以进行讨论了。」
为何偏偏在这种时候才突然展现队长应有的风范?
我所熟知的弗斯是更加不可靠,个性吊儿郎当的人。
平时完全没有一丝想统整队友的意思,只求自己能够为所欲为。
结果竟在我最反感的时机,摆出队长的嘴脸来干涉我。
是因为金恩不在了吗?
正因为不在了,弗斯才打算代替金恩做些符合队长本分的事情吗?
一切都已经太迟了。你要是能趁著金恩还活著的时候,像个队长一样站出来统合我们,设法帮金恩减轻负担不就好了?
虽然我很想把怒火发泄在眼前之人的身上,却也明白这样只是在乱发脾气。
我忍住几乎快溃堤的怒意,找出其他替代的话语。
「你是想讨论什么?」
「今后的事情。我们总不能一直像这样无所事事地度日吧?所以我是希望能跟大家讨论接下来的事情。」
这番话很有道理。弗斯说得一点都没错。
比起一直摆脱不了金恩的死、不断选择逃避的我正确多了。
可是我就只想要这样。
我没办法从正面去接受金恩的死、只求浑浑噩噩地度过每一天。
对于目前的我来说,这是最舒适的生活方式。
我现在不想做出与努力积极有关、会让人感到疲倦的举动。
只想稍微再休息一阵子。
「这样啊。那我投维持现状一票,其他事情就交由你们自行决定。」
「那可不行。假如诺特你坚持维持现状,我是愿意尊重你的意见。但是不肯参加聚会,像这样把意见交给我来转达就说不过去了吧。」
真烦耶。好歹也看得出来我现在就是不想跟任何人谈啊。
「不好意思,已经快到我跟人约定的时间,我可以先离开吗?」
「那是比起与队友开会更重要的事情吗?」
「为什么我得解释到这种地步?麻烦你不要介入他人的私事。」
「你没必要说这种话吧。」
弗斯再也压抑不住怒火地抖著脚。
我故意装作没察觉他的愤怒,转过身去说:
「总之你们自己去谈就好,我不想参加。反之我会完全服从大家的决定,不管得出怎样的结论都没有怨言,这样总行了吧?」
我强行结束对话,用力扭开门把。
有如逃跑似地夺门而出。
并且头也不回地加快脚步,为的是尽早拉开与队伍小屋的距离。
只求能找个安静的地方,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一心只想这么做的我,决定如同往常那样毫无意义地浪费时间。
可是情况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确实产生了变化。
直到我大半夜返回队伍小屋后,才终于注意到这件事。
这天,艾琳转告我说弗斯决定离开「抵达者」了。